那小子靠在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今日竟还来了位黄毛丫头,只怕不是连石头都搬不动。”那黄毛小子笑得十分猖狂。

苏眠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他眼瞧着只比自己高了约莫是半头,瞧着如稻草杆一样瘦削,说起大话来倒是一套接一套的。

“喂,这丫头和你说话呢。”那人见苏眠并不搭理她,用脚尖点地踢了一大块石头朝苏眠飞去。

好在苏眠反应及时,她掀了掀眼皮,本打算抱着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你我并不相识,何须如此。”

她瞥了眼已经在矿地上搬砖的赵二,心中到底有几分发虚,朝他那挪了挪。

“要找人也得擦亮眼睛了去,你找他,他可是这一块的铁石头,素来不与人交流,跟着他便是连饭都吃不上咯。”董牛龇着牙笑道。

“我觉得赵大哥挺好的。”苏眠本想加入一起干活,谁知赵二蹙了蹙眉,粗壮有力的手臂将她赶到了一边去了。

“不干活在这里犯懒,看来今天中午是不想吃饭了。”头子穿着盔甲,手中挥舞着鞭子猛地朝空中一甩,面色狠戾,嘶吼道。

董牛到底身手矫健,双手撑着地,在地上翻了个后空翻便躲过了,咧着嘴干活去了。

苏眠百无聊赖,只能蹲在地上拔草。想来这些官兵事先都有人打好了招呼,他们对于苏眠每日干的活并不关心,只是苏眠只要稍稍一起身,或是偷懒躲到大树底下乘凉,那些个官兵便会有意无意地在她眼前打转,想来是生怕她走掉一般。

到了开饭的时候,苏眠小小的手上都布满了茧,甚至还破了皮,沾了海水便是火辣辣的疼。好在她从前吃惯了苦,如今倒也勉强能待得住。

摆在苏眠面前的只有简单的几颗野菜炒着胡萝卜,便是汤都只飘着几粒葱花,苏眠饿极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吃得香极了。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是挺能吃得了苦的。”赵二扒饭的间隙忍不住对着苏眠发出了一阵感慨。

“从前我被父母亲虐待,便是水泡饭自己也吃过。”苏眠用筷子随便扒拉着,不在意地说道。

“我还当你是富家小姐呢,被拐到了这深山老林里来呢。”董牛端着一碗饭蹲到了她的身旁。

苏眠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总之我和你不一样,会有人来救我出去的。”苏眠闷闷地说道,心底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荒凉感。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啊,很精彩吗?”董牛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认真,问道。

苏眠被噎了一下,刚想回答。董牛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和我说又有什么用呢,我从出生便在这里了,注定也是见不到外面的世界了。”董牛自嘲地笑了笑。

苏眠瞧着董牛的眼神突然变了变,手中的野菜突然觉得更加苦了起来。她微微扫了一眼董牛的衣着,衣服破了几个大洞,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出手臂上的伤痕。

“会有这个机会的。”苏眠轻声说着,也不知是在安慰谁。

经过了一晚上的劳累,苏眠累的胳膊都差点抬不起来了。她随着船只回到了岸上,这是个偏僻的村庄,人烟稀少。

入眼只有上了年纪的阿嬷与小孩子,劳动力都被拉到了孤岛上做苦活去了。

苏眠也就只能默默地跟在赵二身边,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只能厚着脸皮给自己找居所了。

“赵二哥,你的家在哪里啊?”苏眠走了一路,不知路过了多少人家,捶了捶自己酸胀的腿,只恨不得躺在地上就睡,眼看都快要到海边了。

“不远了。”面对这样一个拖油瓶,赵二面色未动,似乎已经习惯了。

苏眠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草屋,入眼掉了一地漆的瓦砖墙,似乎再经受几次风雨飘摇便会散了架。

苏眠见家里家徒四壁,连个像样的家具都看不到,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自己果真是个衰神,出了门遇到的都是些贫苦人家。

“家里稍微乱了些。”苏眠见赵二说话的功夫,从草席下面徒手捏死了一只老鼠,忍不住咽了咽口口水,连忙躺了下来,将被子盖过了眼睛。

赵二给自己铺了一层稻草,将衣服垫在了稻草之上,就地睡了。

苏眠躺在**却有些神伤,也不知自己走了他们会不会着急,能不能尽快寻到自己这里了。

苏眠满脑子想着的便是如何逃出去,忧愁地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一夜无眠。

算了,明日还是只能另寻着机会逃出去了,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小村庄里找到与外界联系的方法。

今日苏眠也算是累极了,脑袋中的想法转过了几圈,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孤岛的某一处,有黑衣人背对着月色,对面站着一位头头,带着绿色的头巾,正低着头恭敬地站着。

“今日她的情况怎么样?”黑衣人问道。

卢毅想了想回答道,“那姑娘倒也蛮吃得苦的,今天一定也都非常老实。”

“给我看好了,她是主上点名要的人,要是丢了,要你们整个族为之陪葬。”黑衣人冷厉的目光扫着卢毅。

卢毅站着,光是后背就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只能连忙点着头答应道。

“只是……那小丫头如今找了个靠山……”卢毅的面色微微有些为难,黑衣人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都不要听,我只关注结果。”

“你应该知道,你能走到今天都是主人给你的,主人便是想摧毁也只需要一根手指。”黑衣人冷声道,随即在听到了一声鸟叫,便如鬼影般消失了。

卢毅面上的肌肉**了一下,面上狠毒地望了一眼黑衣人离去的方向。

在他们杨村,有一个神秘人,便是赵二。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他也总是孤身一人从不与人交流,但是却是谁都不敢惹他。

卢毅沉沉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件事变得越发棘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