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幼宁, 本王同意了么?”

她眼前一花,双手就被抓握住了,仰躺着扣在脑袋上方, 动弹不得。

薄时衍不允许她动,深邃如墨的眼睛望下来,把她定住了。

他语带警告:“有些东西,只有我能碰, 其他人沾染不得, 你自己也不行。”

汤幼宁一愣,似懂非懂:“什么东西?”

“你说呢?”他垂眸,视线宛如实质, 一寸一寸游移。

汤幼宁对这个言论颇为惊讶,睁圆了一双杏眼:“它又不是属于你的!”

“谁说不是。”薄时衍低头咬了她一口,湿热的舌尖轻抵住。

满意地听见她吸气声,他冷哼一声:“本王盖了章,就是属于我的。”

“它才不是……”汤幼宁咬着下唇辩解。

挣扎了一下手腕,被他按住, 根本无法抽出来。

薄时衍若即若离, 啄吻一口, 是存了心的让她难受,“就是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夺。”

“你不讲道理……”汤幼宁的眼眶都被逼红了, 嘴里呜呜咽咽:“那你就好好对它呀……”

他怎么会这样过分?

一定是那些肉搏戏教坏了他, 竟然如此折磨!

眼看人都要被欺负哭了,薄时衍终究没忍心继续逗弄她, 揽过那截细韧的腰肢, 给她一个痛快。

学会贪心的小姑娘, 哼哼唧唧,要求还不少,这儿那儿,轻不得重不得,满身娇气。

还只顾着自己快活,丝毫没想过他不见动静的巨兽,是什么滋味。

薄时衍倒没说什么,任劳任怨,心里给她偷偷记了一笔。

现在拿了解药也没用,总不能耽误她明日登山。

让她高兴了睡过去,才不会影响第二天的体能状态。

汤幼宁小脸红扑扑的,倒在薄时衍怀中,闭上眼就呼呼大睡。

没心没肺的模样,丝毫不担心自己以后会承受怎样的‘报复’。

*

青莒峰高耸入云,植被茂密,是形成蒲兰谷的天然屏障之一。

它坚守在谷地的外围,生长了许多草药生灵,堪称一大宝地。

猎户偶尔进山,医师也会踏入,幽深的广阔山峰,是难能可贵的资源。

汤幼宁跟随陆谦颜步入其中,还没爬多高,就已经看到了不少小动物。

“山里很热闹呀。”她不由露出笑意。

满目苍翠,叫人心旷神怡,越是往里面,越能感觉出它的美丽。

汤幼宁的身体很不错,在爬山远行这件事上,不曾锻炼过,但好歹没有一步三喘。

青莒峰很高,等到他们一行人陆陆续续上去了,才能体会到,陆谦颜所说的‘她跑太快旁人追不上’。

这样陡峭的上山路,哪怕是习武之人,都很难一口气登顶。

更何况蒲兰谷的医师们,大多跟文人差不多,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不曾学过武艺。

要他们跑着上去,怕是累死半条命也做不到。

而陆云苓,因为对武功感兴趣,早早学了点,加上身体底子好,简直是健步如飞。

陆谦颜说起回忆中的旧事,柔和了眉目,唇角微扬,似乎那是发生在不久前。

记忆犹新。

说着说着,他忽然扭头看向汤幼宁,问道:“你娘还在气我么?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

“啊?”

空气中忽然安静了一瞬,范子悬捧着小竹筒过来。

“师父,你喝口水吧?”

陆谦颜不喝,笑了笑道:“故地重游也是不错的,你娘很久没来青莒峰,怕是不知道,此处改道了。”

他说是八年前,一次连天大雨下太多天,从山顶汇聚而下的水流像小溪一样哗啦啦,浸透了泥石,有一侧的山体滑坡,导致青莒峰改道。

说完了青莒峰发生过的小事,陆谦颜站在汤幼宁跟前,抬手轻轻落在她发顶上。

语气和蔼:“圆圆,你娘脾气太倔了,你不要像她一样。”

汤幼宁与他四目相对,看他两鬓银丝垂坠,应了一声:“好。”

范子悬知道师父又犯病了,长叹一声,“你也挺倔的……”

世人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多得是见异思迁的人,怎么不把那薄情分一点给他师父呢?

也或许,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更执着。

别说其中还夹杂了对陆云苓的愧疚……外人是体会不到那种复杂的心绪了。

“累么?”薄时衍中途想背汤幼宁一程,被拒绝了。

她摇头,自行走在前头,“我不累,我可以。”

她歇一口气就能继续了,不需要搀扶。

朝气蓬勃的小娘子,步伐还挺轻快,把身边的湘巧湘宜都落下了,只十澜才跟得上。

薄时衍一伸手,拉住了汤幼宁,“既然不累,不如牵我一把。”

“嗯?”

他一个习武的大男人,好意思?

这厚颜无耻的发言,就是汤幼宁都为之震惊,略一犹豫,还是握住了。

“走吧。”

她一副没办法的表情,选择了妥协。

而薄时衍,脸皮比城墙还厚,黏黏糊糊牵手登山,落在旁人眼中怎么看,他一概不做理会。

一行人边走边看,一路到了青莒峰的峰顶。

回头往来时路一瞧,云层环绕半山腰,漂浮在脚下。

山上风冷,却让人耳目一清,心旷神怡。

他们带了东西上来吃,不是熟食糕饼,而是米面食材。

范子悬这样的半大小子,正是闲不住的年纪,最喜欢上山下野了,常年在外行走,对于野炊一事得心应手。

他很快去砍了几节翠绿色的竹子过来,准备做一顿竹筒饭,烤着吃。

苒松几人帮忙架起篝火,捡拾干柴。

烧开一壶水后,给主子们烹茶,剩下的开水把竹子全部烫一遍,放至一旁备用。

汤幼宁也闲不住,附近多得是干枯树枝,帮着捡回来一些,都是添柴的好东西。

薄时衍故技重施,去山涧那边随手叉几条鱼过来。

加上陆谦颜采摘的草药野果,丰富了这顿野餐的食材,野趣横生。

一通忙活下来,几条翠绿色的竹筒摆上了石块搭起来的烤架。

烟熏火燎之中,它的颜色被逐渐改变。

旁边烤肉烤鱼烤饼,还有野菜汤菌子汤,青莒峰的山顶,炊烟袅袅。

给这座如同仙境一般的山峰,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方才登山途中,陆谦颜的癔症又发作了,他忘记陆云苓去世的事实。

似乎在他的故事里,苓儿与他成亲生下圆圆,现在不过是暂时闹脾气远走,迟早会回来。

这会儿到了山顶,陆谦颜拿着沿途挖到几株品相上佳的草药,给范子悬讲解它的药性。

说着说着,一抬眼看到薄时衍与汤幼宁两人。

陆谦颜蹙眉道:“这是苓儿找的女婿么?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就是太黏糊了,如此厮缠圆圆。”

范子悬呐呐,不知道怎么说,挠头道:“恩爱些不好么?”

“他看得太紧了。”陆谦颜如何不知道薄时衍的心思,男人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那是因为汤姐姐善良好哄。”范子悬回道。

这句话勾起了陆谦颜的伤心事,“圆圆和她娘确实不一样,苓儿就很难哄,她怎么还不回来……我等了好久。”

陆谦颜长叹一口气,抬手拍在小徒弟肩膀上,道:“来日你长大了找媳妇,不要找这样的……”

“师父……”范子悬一脸难受。

他很想让他清醒一点,快点变回以前那样吧。

他是师父捡来一手养大的,从记事开始,师父就是从容厉害的一个人,不管面对怎样的病症,难缠的病人,他都可以解决。

甚至是在外遇到的那些变故、气候灾害……没有什么能难倒陆神医。

可是,在找到师母的下落之后,强大的人,已经从内里被击垮了。

范子悬又不敢让师父清醒,他怕他沉湎于痛苦之中,彻底丢下蒲兰谷。

现在这样,好歹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出诊,教导他医术。

范子悬小小年纪,一脸愁苦。

汤幼宁见状,递了一杯清茶过来,“这是山里新鲜采摘的,味道还不错。”

她给陆谦颜也带了一杯,“爹爹,你也喝吧。”

一个称呼的转变,就能让一个人喜笑颜开。

不过……陆谦颜笑着笑着,忽然又清醒了过来。

“圆圆,我终究只是你的义父,”他接过茶杯,低声道:“我找到了你娘的下落,但是不敢去墓前看一眼。我没脸去。”

汤幼宁在他身旁坐下,道:“都已经过去了,你去不去她也不知道。”

陆谦颜两眼望着远方的山幕,好似放空了自己:“是啊,她什么都不知道……”

在他到处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长眠于地下,腐烂了尸骨。

“我不会再离开蒲兰谷了,”陆谦颜轻声道:“我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以前有一个信念支撑他走遍各地,现在他被抽干了气力。

汤幼宁一直为此感到忧心,“你会没事么?”

这样不稳定的精神状态,真怕他一时钻了牛角尖。

“我无事。”陆谦颜陡然间丧失了目标一般,但是他很快又找到了新的支撑。

陆云苓的女儿还在,他要给她一个娘家。

而且,偌大一个蒲兰谷,那么多人在为它努力,他这个失职的谷主,缺失了太长时间。

范子悬又年岁小,很多东西还没开始学……

他的人生,没有陆云苓,好像也跟以前一样。

没什么变化,因为她消失了太久,久到仿佛不曾存在过。

只是这样的日常,日复一日,想来有些了无生趣。

为了活着,所以活着。

“圆圆,我在谷里等你娘回来,你偶尔来看看我们吧。”

“好哦。”

**

在蒲兰谷短暂逗留几天,薄时衍带着汤幼宁返回京城。

毕竟是摄政王,再怎么休假,也没有太多时间给他。

尤其是小皇帝一直风寒不愈,把江立棠一群老臣急得上火。

递到薄时衍跟前的消息一道又一道,全是恳求他回去帮忙主持大局的。

还厚着脸皮,请摄政王劳动陆神医进宫给看看。

并非说太医院的御医们不好,他们能考进宫里,自然是有一双妙手。

不过都已经调理过那么多次了,章宸帝的身体一直没能强健起来。

不至于弱不禁风,但是身量力气各方面,比起同龄人都略逊一筹。

一国之君,日理万机,往后等着他的事情多不胜举,没有健硕的体魄如何能行?

况且秀女们还没选上,到时候有了嫔妃,还得付出一部分精力在后宫。

一些家里三妻四妾的大老爷们,已经很有预见性地愁上了。

对于这个请求,薄时衍拒绝了。

有心求医就自己去,做什么要经过他的手?要是看出个好歹,岂不是八张嘴说不清。

那卓家能同意他请的大夫给小皇帝下针用药?

更重要的是——他薄时衍看上去是那么热心肠的人么?

还替人求医……

薄时衍当做没看到,懒得多管闲事,带上汤幼宁,收整行囊,打马回京。

这一趟出来,他们收获最多的,当属各种药物。

大夫手里,治疗什么的都有,没病还能预防备用。

反倒是补品不多,医师们主张食疗,若不是大病初愈之类的,无需多加进补。

尤其是薄时衍汤幼宁这样的年轻人,好端端的别吃太多补品。

他们也就余毒散尽,才跟着用了一些调理药物。

算着日子差不多可以停了,往后照顾好一日三餐的饮食即可。

这个消息,对汤幼宁而言最开心不过。

先前薄时衍给她塞药珠,为了捣烂它无所不用其极,她实在是承受不起了。

更何况……捣烂后的药珠会变成白色粘稠的**被排出来,那般画面,脸皮再厚的人也遭不住……

也就是离京路上,为了不耽误她的行程,薄时衍暂停了药珠的使用。

现在得知可以免去这些,汤幼宁就不担心回京之后的日夜了。

然而她高兴地太早了,薄时衍俯身告诉她:“药珠用完才行,剩下没几颗了。”

汤幼宁不解,“都说可以停了,为何还要继续?”

薄时衍振振有词,道:“对你身体好的,别浪费了你义父一番心意,若非这趟离京,它差不多就用光了。”

……可是她觉得已经可以了。

现在非常健康,能吃能睡还能跳,只是在外头不让她蹦跶而已。

“此事听本王的。”薄时衍轻掐她软嫩的脸颊,一锤定音。

汤幼宁崛起嘴巴,嘀咕道:“你就是想折腾我。”

看她狼狈哭泣,他是不是就开心了?

真是可恶!

回程走的是同一条路,沿着官道再走一遍。

但是与来时不同,薄时衍不再让汤幼宁出去骑马,把人拘在马车内,哪都不准去。

汤幼宁被扣住了,颇有点气呼呼。

原以为这人想趁机在车内欺负她,谁知他并没有。

薄时衍靠坐在软垫上,小桌子没有摆放茶水糕点,而是横放一柄长剑。

“圆圆,坐过来。”他朝她一招手。

“干什么?”汤幼宁迟疑着,不想上前。

薄时衍微微挑起眉梢,“怎么,怕我吃了你?”

“怕呢。”汤幼宁实诚地回他一句:“你在蒲兰谷忍了好几天,出来就想把我办了。”

薄时衍略一沉默,道:“看来你很清楚。”

给他下软枪散,他没有当场算账就不错了,还不许事后寻仇?

不过此刻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薄时衍长臂一探,把人给圈了过来,按在旁边的位置,“坐好,别离我太远。”

汤幼宁想去窗户边看看沿途的风景,不想陪他枯坐。

才刚挪动了一下圆臀,薄时衍拿起矮桌的长剑,‘铮’的一声长剑出鞘。

银亮的剑芒闪过汤幼宁的双眼。

她愣了一愣,缩起脖子,小媳妇一样乖乖坐好。

薄时衍见状,不由轻嗤一声,拿起他的软帕,擦拭自己的武器。

“以为我在吓唬你?”

“难道你没有么?”汤幼宁圆溜溜的眼睛朝他看去。

“何至于此,”薄时衍一抬眼帘,“本王多得是手段镇压你,用得着舞刀弄剑?”

汤幼宁这小脑袋瓜,一想觉得有理,于是也不怕了,伸长脖子去打量他那柄武器。

薄时衍很少把他的佩剑公然摆放出来,至少汤幼宁不曾动手去触碰过。

刻纹精细的宝剑,削铁如泥,泛着冷冽寒光。

“它看上去很漂亮。”她嘟囔一句。

薄时衍闻言,侧目斜来一眼,道:“很快就会用上了,你不要被吓到才好……”

“什么意思?”汤幼宁没听明白。

薄时衍没有给她多做解释,有些事情,做好心理准备或许会更紧张害怕。

两辆马车吱吱悠悠,进入紫行山地界。

此山脉占地极广,它的地界内,前后圈起来有几千公顷。

高耸的山峰,行人绝迹,乱世时候是山匪流寇的天然驻扎地。

被剿灭过几次之后,现在百姓们基本日子安宁,倒是没有再次冒出来。

不过,紫行山依然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密林之中,毫无预兆的涌出一群黑衣人。

他们动作轻巧无声,一看就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悄无声息出来后,半句废话没有,提刀围着马车迅速砍杀。

苒松连忙叫随行护卫抵挡,拉车的马儿受到惊吓,昂首嘶鸣。

原本寂静的山林,顿时热闹起来。

薄时衍一行人的人数太少了,因为装作普通商户出行,没有带多少护卫。

即便身怀武艺,也双拳难敌四手。

尤其是,最得力的茂岚被留在京城,随行的人是焕星。

薄时衍倒是临危不乱,一柄长剑舞得无人敢靠近。

“往林子里撤退。”他沉声吩咐。

汤幼宁揪着裙摆慌了神,已经是第二次遇见这种刺杀的场面了,但……

恐怕这种事情没人会习惯,刀剑无眼,每一刻她都很害怕。

马车被驱赶着进入密林,慌不择路。

靠近路边的树木高大稀疏,倒是还能走一小段,后来,只能弃车而去。

汤幼宁被薄时衍一把抱起,转身就跑。

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应煊,我能跑的,你这样带着我太累了。”

那么多杀手在后面追逐,他不保存体力怎么行呢?

薄时衍瞥她一眼,“别说话。”

汤幼宁哪能不说,她是为他好呀!

可是,还没开口,视线越过他的后背,发现居然有个衣裙与她一样的人钻进了马车,并且赶着它走向另一个方向。

汤幼宁一脸茫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男人,自有一套计划。

他知道在这里会被人埋伏行刺?

两人没有跑多远,就躲进一条事先挖好的地道里面。

仗着荆棘草木掩盖,此处极为隐秘,恐怕就是深山里的老猎人都未必能找到。

而他们那辆马车,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下,被杀手追逐围剿,逼近一处断崖。

车夫刹车不及,阻止不了狂奔的马儿,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直直坠落。

苒松又气又急,从腰间摸出烟雾弹,放出信号,让暗处跟随的几个暗卫出来,速速找到王爷的下落。

而焕星不需要吩咐,已经带着人寻道下去。

那群杀手同样半点不落后,各自绕着断崖去底下寻人,他们奉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及至天黑之前,双方在崖底又几番交手。

于石壁上看到一滩血迹,还有一片女子衣裙的裙角。

——摄政王与他的王妃,回京途中遭遇杀手埋伏,坠落断崖后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随着信号烟雾弹,被快马加鞭传回京城。

整个摄政王府都动作起来,茂岚点了五百人马前去搜山。

他先行一步,极为迅速,等到章宸帝在皇宫里得知此事,再商议决定救援的人选,茂岚已经走远了。

章宸帝被吓了一大跳,本就带着病容的小脸,煞白了大半。

他立即吩咐,此事不容外传,违令者斩!

幼帝体弱,羽翼未丰,这时候除掉摄政王,不就把大堰握住了一半么?

要是薄时衍有个万一,只怕小皇帝的死期将近。

即便没死,邻国知晓了,多半也不肯安分,蠢动来犯。

章宸帝身边几位近臣,连夜处理此事,派了朱卫平将军亲自带人去紫行山。

一来可以寻人,二来,注意防范着山的另一边,若有哪方势力异动,可以及时调遣。

与此同时,外戚卓家被盯梢了起来,他的嫌疑很大。

卓任隆清楚自己有没有动手,他暗自密切防备,这要不是薄时衍在自导自演,那就是齐凯桓在暗中搞鬼。

他想动手了么!

薄时衍那家伙,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死,但是此刻,他身陷险境,毫无疑问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若是有个好歹,说不准,卓家的敌人就换了一个。

*

汤幼宁被带入地洞藏身,也没躲多久,就被薄时衍领着,从地洞的另一头出去。

竟然是连接到一个小湖泊边上,从洞里出来后,一眼就看到湖边停靠着一只灰扑扑的破旧小木船。

薄时衍带她登船,让换一套衣裙,他撑着竹竿,把小木船沿着湖泊顺水而出。

到了较为宽阔的河面上,迎着一艘画舫,两人迅速混入其中。

这是一艘花船,汤幼宁身穿紫色堆花娟纱裙,被推到一位满身脂粉香的娘子面前。

薄时衍:“十骊,给她插花。”

“请叫我骊娘~”骊娘扭着腰肢上前,牵起汤幼宁白嫩嫩的小手,眨着她那双桃花眼:“随我来吧,我的花魁娘子~”

“花魁?”汤幼宁一脸茫然,回头去看薄时衍。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被人追杀,既然逃出来了,不行想办法去把那群人给逮住么?

为何又在这里……玩什么游戏?

这艘画舫,装扮华丽,丝竹声不绝于耳。

实在是与方才的紫行山格格不入。

薄时衍伸手,捏住她莹润的小下巴,告知她一件事:“从今日起,花魁被我包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