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神医忽然倒下了, 让雪鸬园的几人手忙脚乱。
范子悬年纪小,却也已经学了号脉以及安抚,连忙端来热水给他喝下。
薄时衍让苒松带人来, 把陆谦颜给搀扶回客房去先歇着,有什么事情随后再说。
他看上去需要缓一缓。
秀彤暂时也被留在王府里,她儿子放心不下跟着进京了,陈管家安排一座客居小院给他们母子住下。
若有需要, 还得传她问话。
红衣美人图被铺散在桌面上, 汤幼宁低头打量她。
“这是……我娘?”
她的娘亲,是这般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女子么?
汤幼宁对母亲这个形象,起初源自于彭氏, 后来又看了农庄里的妇人管教孩子,撵着跑。
她以前的世界很小,给一个小玩意就能专注着玩许久,很少去思考旁的事情。
未曾谋面的母亲是什么样……大抵是那种温柔的?
“秀彤会不会认错人了?”汤幼宁扭头看向薄时衍。
薄时衍抬手,轻抚她的头顶,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不会因为一人指认就盖棺定论, 既然有了线索, 要查起来很快就能有结果。”
原先要查谚氏,极为困难,因为这是个化名, 而且南边范围那么大, 不知道她来自于何处。
最重要的是汤文樊已经去世,他身旁的长随即便认得谚氏, 却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
都以为谚姨娘是孤苦无依的孤女, 被汤文樊给带到京城来了。
现在有了明确的线索, 往下细查,已经是轻而易举。
人做过的事情、所到之处,必会留下痕迹。
实在不行,还能回汤家去询问彭氏,想必她与谚氏接触过不少。
秦婆子的思绪也很乱,甚至,她想得更多……
这谚姨娘跟陆神医是什么关系?神医自称在寻找妻子,那……那汤老爷是怎么回事?
他们该不会不清不楚吧?
秦婆子怕影响到汤幼宁的身世,一脸欲言又止。
她想到的,薄时衍也想到了,道:“此事不会外传。”
汤幼宁要成为摄政王府的王妃,不能外泄曲折的身世,成为外人的谈资,可能以讹传讹,最终就变了样。
谚氏是不是陆云苓还不好说,她跟陆谦颜的关系,须得听当事人讲诉。
秦婆子知晓人言可畏,当即保证三缄其口。
这事也就他们几个知道,那秀彤是不知详细内情的。
至于范子悬,他是陆神医的亲传弟子,犹如半子,绝不会胡言乱语。
*
汤幼宁向来不会被烦恼萦绕于心,但此时发生这么大变故,于她而言,很难平静下来。
“圆圆,随我来。”
薄时衍带她去了锦嵩阁,登高看看风景。
这个阁楼,是王府里最高的建筑,雕楼高宇,视野开阔。
以前薄时衍头疾犯时,就到此来散散心,偶尔也会抚琴。
锦嵩阁有五层之高,汤幼宁还没来过,拾梯而上,难掩好奇地左右观望。
寻常宅邸,超出五层的阁楼并不多,大多是两三层,她只在庙里登上佛塔才能站到那么高。
这会儿,汤幼宁一眼就被那个凌空的观景台给吸引了。
越过红漆木雕栏,居然能俯瞰王府之外的街道。
远远瞧着,一排排低矮的房子变得精致小巧起来,像极了她的木雕小玩具。
人的心情很容易随着周围环境而变动。
进入逼仄窄小的屋子会觉得憋闷,站到高处视野开阔,似乎心境也跟着打开了。
“这里风景真好。”汤幼宁张开双手,笑道:“难怪你那会儿在府中休养,住在锦嵩阁。”
薄时衍从身后,用手臂圈住她的细腰。
把人搂进怀里,让她的后脑勺抵住自己的胸膛,“你也可以搬来这里住着,不过没有地暖。”
冬天住阁楼,只能靠炭盆了。
“不搬了,我可以走过来看风景……”汤幼宁顿了顿,问道:“我可以随便上来么?”
“当然,”薄时衍用自己挺直的鼻尖轻触她脸颊,“这个王府,你想去哪里都行。”
“那王府外面呢?”她歪了歪脑袋:“如果我想出远门?”
“你想去哪?”薄时衍收紧了双臂,钳着这截柔软腰肢,占有欲十足。
汤幼宁被拘得慌,圆鼓鼓的胸脯上下起伏,“你松开点……”
“我是想着,如果我娘真是陆神医的故人,想去了解一下她。”她回头看他,希望他明白。
那是她娘亲诶,与她幻想过的全然不同,她难免会好奇。
陆神医来自蒲兰谷,他所寻之人,是义妹也是妻子?
汤幼宁不知道其中发生过什么,但毫无疑问,陆云苓也是在蒲兰谷长大的,或许同样懂得医理。
薄时衍发现,他的小呆子果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她学会思考得更长远,有了明确的想要做的事情,并为之主动。
“你可以去,”他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要放她自己出远门,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真的么?”汤幼宁得知自己的自由程度有些高兴,不过……“京城里的主母,是不是很少出远门?”
都在操持家务,执掌中馈,府中的商铺庄园、与亲朋好友的礼节往来,贵夫人们的日常,并非无所事事。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什么都不会?
“没有规定说主母就必须在府里待着,”薄时衍托起她莹润小巧的下巴,道:“一个管家能解决的事情,如若不够,就多请一位。”
“啊?”好像有点道理?
“圆圆,本王不缺管家,你明白么?”
什么样的人能胜任王妃这一职责,从来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他要的是她这个人。
汤幼宁似懂非懂,低头打量他横在腰间的臂膀,想起他夜间饿狼般贪婪的眼神……
“你缺一个肉搏戏的对象。”
“闭嘴。”薄时衍敛下眼眸,在她嘴角处轻咬一口。
说得他好像色i欲熏心,也不想想,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还没开荤呢。
汤幼宁抬手,捧住他的俊颜,把人推开了。
“我等会儿要去看看陆神医,亲肿了不好看……”
薄时衍埋首在她颈畔间,呼出一口气,“好,不亲了。”
亲多了难受的也是他,简直是自讨苦吃。
汤幼宁拧着眉头道:“陆神医没事吧?他似乎大受打击,会不会影响给你施针?”
她不是在怀疑神医的能力,不过薄时衍这个毒非同小可。
落针时为了保持安静,白霁堂都清空了,可见是不容有丝毫差错的。
而陆神医,青年白头,如此执着地寻找一个人,至情至性,怕是容易受到心绪影响……
汤幼宁有点同情他,又挂心着薄时衍,颇为矛盾。
“无妨,”薄时衍道:“这毒既已经耽误了几年,也不差这几天时间。”
医师都倒下了,难不成他还能强逼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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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氏不知道雪鸬园发生的事情,不过她时刻关注着薄时衍的第二次施针。
得知陆神医病倒,解毒暂停,她连忙派人送了好些补品过去。
“这几日天冷,陆先生可是染上风寒了?”
付氏忧心忡忡,冲着薄镜城叹气:“你弟弟许多事瞒着我,要不是住在府里,他治病被我知道了,我都不知这头疾是因为中毒!”
这毒是怎么个厉害法,付氏全然不清楚,难免胡思乱想了些。
薄镜城宽慰道:“母亲不必多想,应煊是怕消息外泄,到处沸沸扬扬。”
外界也有小道消息传言摄政王中毒,他头疾犯时,小皇帝指派御医过来,前后有几回。
不过后来看他没事人一样,上朝几乎一天不落,真假参半的消息,彻底迷惑了外人。
没人知道薄时衍的头疾具体是何症状,又有多严重,大多猜测他没有大碍,只除了子嗣方面不行。
付氏无法不多想,“太多人盯着他了,在这京城,哪有南尧省心。”
她心中不安定,道:“我想去庙里请一座观音回来供奉,保佑他解毒顺遂,平平安安,还想替他求一张送子符……”
付氏的愿望很多,薄镜城听了,只能颔首,陪同她一块去庙里。
不管菩萨灵不灵验,求个心安也成。
付氏要带汤幼宁一起去,她既然要被扶做正室,身为妻子,送子符应当由她来求。
年后老爷和老夫人来了,两人速速成礼,早日开枝散叶。
这个节骨眼,汤幼宁其实没什么心情去庙里拜神。
秦婆子开口劝她:“德容夫人相邀,娘子就去吧。”
能有机会与婆婆相处,小辈不好拒绝。
虽说夫人一开始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儿媳,但终究是选择了退让。
对方不是那种多么苛刻的人,秦婆子认为,多接触过后,一定会喜欢乖巧的小娘子。
“那好吧,我给陆神医求个平安符。”汤幼宁点头应下。
秦婆子双手合十:“顺道也求求菩萨,保佑你万事顺遂……”
最近多事之秋,接踵而来太多变故,只希望身子健康,年后安生待嫁。
“那我用纸条写下来吧,”汤幼宁道:“大家的愿望太多了,劳累的菩萨记不住。”
“胡说,菩萨神通广大,有什么记不住的。”秦婆子让她不许说神明的坏话。
汤幼宁欲言又止,这也算诋毁么?
付氏选择的庙宇,是瞿山的白马寺。
这里汤幼宁来过,这会儿的梅花依然热闹,香客如云。
随行人员有夏氏姐妹和薄镜城父女二人,薄时衍要上朝,抽不出空。
大清早,由薄镜城护送一群女眷,来到瞿山。
往上攀登时,薄无双过来牵着汤幼宁的手,奶声奶气道:“汤娘子,你带我一块儿行不行?”
薄镜城无奈阻止,道:“爹爹牵着不好么?别累着汤娘子。”
汤幼宁眨着眼睛望过去,回道:“没关系,我可以牵着她,我不会累。”
“我也不累,我爬山很厉害呢!”无双握起小拳头,一脸跃跃欲试,急于证明自己。
付氏侧目瞧来,微微一笑:“她倒是爱黏着你。”
汤幼宁翘起嘴角解释道:“因为我好看,无双喜欢美人。”
“没错没错,无双以后也要成为大美人的!”
两人坦然率真的对白,叫旁人听了,都忍不住会心一笑,“哪有这样自夸的?”
与简单纯粹之人相处,就是会心生愉悦,全身放松。
付氏大抵知道薄时衍为何如此了,善良柔软的小姑娘,一颗赤子之心,不遮不掩,乖巧老实。
他需要的,从不是巧舌善言的解语花。
在付氏看来,倒是各有各的好,汤幼宁这种,无疑是最省心的,能叫人心里发软。
儿孙自有儿孙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操心太过,容易跟儿子离心。
而且,很多强求都是源于太过贪心,什么都想要。
付氏很快就想开了,二子从离家那时起,就注定不受父母操控。
他们远在南尧,也没想操控他,只希望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帮忙照顾着。
现在人选有了,应煊自己欢喜就成。
夏氏姐妹俩,在后头眼看着付氏对汤幼宁态度上的转变,心里酸溜溜的。
“姨母就是太好说话了……”夏明曼噘嘴嘀咕。
“是因为二表兄坚持要选她。”夏明纯看得明白,姨母不过是顺着二表哥罢了。
夏明曼心里不服气:“她除了模样漂亮,哪点比我们好了?不也是笨笨的?”
那些名门闺秀,心思剔透,个个聪明会说话,才是大户人家的主母人选。
在夏明曼看来,汤幼宁是行大运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有人喜欢,自然样样都好,”夏明纯斜她一眼,道:“如同你幼时养的小野猫,那么丑你都当宝贝。”
“嗯?”夏明曼不太高兴:“姐姐何故又贬低我的小猫?它哪里丑了!”
“说这些有什么用,”夏明纯不再看汤幼宁,她开始为自己苦恼:“娘亲来信说,想托姨母在京城给我们选夫家。”
做不成薄家的儿媳,她们还是姨表亲,有德容夫人出面,在京城可挑选的人家,比南尧好多了。
南尧就那么几个大户,其中虞家已经几乎没了往来,剩下的,全都比不上。
夏明曼听姐姐这么一说,跟着郁闷起来:“那我们怎么办呢?”
她对未来,完全没有想法,都是娘亲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夏明纯叹气道:“我们应该求菩萨保佑,也撞大运才好呢……”
人家汤幼宁运气好,遇到了二表哥,府里人事简单,管家治理有方,不知道多省心。
其他府上可就复杂多了,那些姨娘承过宠,有了庶子,哪个是安分的?
即便不为自己,为了孩子,她们也要奋起争夺,掐尖攀比。
男子三妻四妾,后院人多,注定不平静,她们可不是摆设。
夏明曼怕自己没能力在京城扎根,“她们心眼多,这里离我们娘家太远了……”
真的要留下来么?
思来想去,京城还有谁比得上摄政王府?
且不说权势富贵,表兄的容貌能力无可挑剔,还有自家姨母帮着……
“都怪这个汤娘子!”夏明曼咬牙切齿。
“你收敛一点。”夏明纯轻拍她一下。
这么直愣愣的甩眼色,当旁人是瞎子么?
姐妹二人落后一截距离,在小声嘀咕中,登上阶梯来到白马寺。
*
一行人先去正殿上香,把供品摆上桌,叩拜完一轮之后,才对小沙弥提出来意。
付氏要请一尊菩萨回去,需要诵经请神等仪式。
小沙弥在前头引路,带着他们去了佛堂,人手一个蒲团,排排跪坐,听着周围一圈大师的木鱼声。
香客须得拿出诚意来,才能把菩萨给请回去。
禅师诵经的过程耗时不短,付氏寻思这几个小娘子年纪太小,怕是坐不住。
索性发话,让薄镜城带着她们去后山赏梅。
汤幼宁已经十八岁了,付氏把她留下,跟着定定性子。
她是没所谓,来过一次,已经赏过梅林盛景了,玩心并不重。
薄镜城便带着五岁小闺女和两个小表妹一道退了出去,余下付氏与汤幼宁,听着声声木鱼。
然后……
不到半个时辰,汤幼宁就伴随着富有韵律的声音,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睛都睁不开了。
大清早起来坐马车,登山时候爬了台阶,喝过茶水这么一跪坐,安静中阵阵催眠,实在捱不住了。
付氏无奈失笑,伸手一推她,道:“你也出去赏梅吧,待会儿用了斋饭,再去厢房稍作歇息。”
汤幼宁被推醒了,两眼茫然:“啊?”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打瞌睡被逮个正着,不由涨红了脸蛋。
就跟学堂里不专心被夫子逮着一般局促,“夫人,我错了……”
小姑娘面如芙蓉,娇俏可人,付氏看了都不忍苛责。
“去吧。”她把人赶出去玩儿。
瞧着十八岁,实际跟十五岁没两样,也是个拘不住的。
汤幼宁只能从佛堂退了出来,循着小道去后山寻找薄镜城几人。
还是那片宽阔的梅林,繁花似锦,簇拥如织。
汤幼宁是好动的性子,一出来就不瞌睡了,嘴里小声道:“方才我犯困了,等会儿给菩萨多嗑个头,给祂赔罪。”
湘巧让她别往心里去,菩萨是极为宽容仁慈的,不会计较这等小事儿。
进入梅林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座小亭子,里头已有人在。
湘巧收了声,没再继续说话,与十澜一左一右,准备带着汤幼宁避开此处。
亭子里那人却是相识的,出声打了招呼:“汤娘子。”
隔着一小段距离,汤幼宁也认出对方,“是虞郎君。”
虞蘅风此人,许久不曾遇到过了,上一次接触,还是因为买卖一幅画。
后来,那画被薄时衍用五百两给‘强买’了回去。
虞蘅风极为惋惜,没能得到那一抹鲜艳明媚的色彩。
这会儿上前询问道:“汤娘子怎会在此?”
汤幼宁慢吞吞回了一句:“我是来礼佛的。”
“心诚则灵,”虞蘅风笑了笑,略为犹豫着问道:“汤娘子还在作画么?”
“对。”她老实一点头。
虞蘅风缓缓抬眼,望着她清澈见底的黑眸,想来,他对她的第一印象荒谬之极。
起初是他以貌取人,先入为主了……
现在,他也不敢开口说要买画,一拱手道:“不知还能否一睹汤娘子的画作?”
本以为软脾气的小娘子不会拒绝,谁知,她摇头道:“不太方便。”
男女大防倒是其次,据她所知,虞家似乎跟薄家不太对付?
再说了,这位虞郎君的姐姐她不喜欢,难免要厌屋及乌了。
虞蘅风闻言,眉间微蹙,正欲开口劝说,亭子里又来了人。
也是汤幼宁认得的,有过几面之缘的柳琼君。
她忽然想起,好像乐萝说这两人定亲了。
柳琼君与虞蘅风约了在白马寺见面,两家走礼已经差不多了,婚期定在明年三月。
大堰的婚俗是成亲前一个月不相见,其余时候,倒是可以相约游玩。
柳琼君不喜虞蘅风的冷淡,这次故意迟到了两刻钟,晾一晾他。
没成想到了亭子一看,当即心中不悦:“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汤幼宁见她脸色不善,本就没什么交情,都懒得理会,“湘巧,我们走。”
“汤姨娘如此不知礼数,倒叫我大开眼界。”柳琼君话中带刺。
虞蘅风面容板正,道:“柳小姐的问话也没怎么客气,何必纠正旁人。”
“什么?”柳琼君没想到他居然帮着对方说话。
本就不高兴,更加火上浇油了,她抿着嘴角冷哼:“虞公子可知自己是什么立场?”
虞蘅风淡淡回道:“柳小姐迟到了。”
……后面的话汤幼宁没有继续听下去,他们似乎吵起来了?
她走远了,把这两人给甩在身后。
“想不到会撞见这种事……”湘巧摇头道。
看来虞家和柳家的结亲,未必是好事。
“跟我们没关系。”汤幼宁半点心神都懒得分出去。
她们在梅林里走了没多久,找着薄镜城几人,会合后一道回去佛堂。
正好付氏请好了菩萨,赶上午时的斋饭。
他们没打算在白马寺留宿,饭后稍作歇息就得回府。
时间略紧了些,因为瞿山距离京城不算太近。
白马寺的素斋,一如既往的备受好评,付氏要不是挂心薄时衍的身体,都想在这里多逗留几日了。
眼下却是走不开身,只能以后有机会再来。
用完餐,几日去了厢房午歇。
湘巧刚把炭盆给搬进来,暖暖屋子,外头薄时衍就到了。
他下朝后处理完公务,特意赶来接他们一程。
汤幼宁愣愣的看着他,道:“夫人说歇一个时辰就要回去了。”
他没必要来的,有大哥随行呢。
薄时衍是骑马来的,手上凉飕飕的,解下斗篷往炭盆旁边一坐,“本王有空。”
湘巧笑着下去,给端一杯热茶进来。
汤幼宁伸手接过,递给他,问道:“今日陆神医可好?”
薄时衍捧过热茶,让湘巧几个先下去。
等到关上门了,才道:“他挺好的,已经给你想好了解蛊的法子。”
汤幼宁微微怔住,还以为陆神医会先问清楚她娘亲的事情,没想到优先挂心着蛊毒。
“这个难解么?他是怎么说的?”
薄时衍暖了手,就丢开茶杯,把她拉到跟前来。
“圆圆别怕,凡事有我。”
陆谦颜率先找了他,说是汤幼宁圆房后可能会诱**毒状态,最迅速的解决方法是在他身上暂时种下子蛊。
解去她的余毒之后,再把子蛊挖出来。
过程麻烦不说,还有一定的风险,陆谦颜问薄时衍怕不怕。
若是他不愿意,也可以用药物解决,不过汤幼宁要吃些苦头。
薄时衍愿意,陆云苓死于情人蛊,他的圆圆也受到了影响,他不能允许它对她继续造成一丝一毫的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