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虽温和笑笑却没给继续拒绝的机会,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单薄的连衣裙白天穿着刚好,傍晚晚风一吹容易着凉。
他扶着行李箱操纵杆,人往前带路。
何秓站在门口,有点不爽,她自认为今天表现得很友好了,叉着腰撇嘴作势要破功。
陆望在阶梯下抬眸,眼镜闪过夜灯暖调的微光,语气柔和:“我已经答应可以不回陆宅住,何秓,不要撒娇好好说话。”
她哪里是在撒娇啊!
明明是在抗议!!
何秓心跳都在加快,陆望低沉的嗓音加上天生绝佳的皮相,她一时就有点鬼迷心窍,抿起唇走过去。
“走啊。”
陆望弯起眼眸:“好。”
在餐厅里的人算是安下心,还好,一切还是正常的。
贺棠棠推开餐盘憋不住话:“哼,她果然是在耍计谋,想要获取大哥关注!大哥管她死活做什么?要我看何秓根本就是想和我们划界限,方便勾搭新欢,还抓着旧爱不放手。”
她话里话外的新欢,无非是今天在花园里见到的周渊以。
陆舟跟二哥交换眼神,有点无奈,目前为止所有事情贺棠棠不知真相,大哥下了死命令不准说,连他俩都是靠自己摸索出的事实。
陆清手指弯曲在桌面上叩响,交代道:“这些话不要在外面去说,大哥最不喜欢听到这些。”
贺棠棠瘪着嘴,杯碟撞得脆响,分外不乐意。
“难道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她今年进大学选法律专业,不就是因为大哥是顶尖律师为了讨好大哥做出的决定!”
陆舟听不下去:“那她也是凭本事考进去了,你当初可是捐了两栋大楼才进的重点学府。”
“蠢狗,你昏了头了是站在哪一边的?!”
“你才蠢狗,加倍反弹!”
两人气急败坏就要掐成一团,陆清根本没打算劝架,甚至到了半杯红酒,饶有兴致地看起报纸。
……
何秓跟着上车的时候是还有点气在身上的。
回程的路很平缓,她稍微打开的车窗透气。只是头始终扭向另一边,不肯看陆望。
司机大叔小心的从后视镜看向两人,见何秓小姐紧闭双眼休息,他压低声音询问男人:“老板,是回您那边,还是……?”
陆望按住袖口,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时间:“先送她回学校。”
车子发动,引擎低鸣。
何秓也终于放下心,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误会她是故意制造单独跟他相处的机会,而是送她回学校,就说明陆望还是能好好沟通的主。
也不是所谓的为了她好,就强行下命令必须在陆宅待着。
她闭着眼睛假寐,也不知道哪一刻起,真的跌入睡梦中。
也许是晚风过于轻柔,夜色恰到好处。
何秓从开始嚣张到瘫坐的姿势,慢慢蜷缩起来,双臂抱住自己。
表情极为痛苦,嘴边呓语:“好疼……爸爸妈妈救我……”
她那侧的车窗被缓缓关紧,卡着不舒服的安全带解开,身上还罩了件宽大硬挺的西装外套。
大概是没有这么冷了,在梦里的滋味好受许多,双手逐渐松开,却始终蜷缩成一团,典型的无意识自我防护动作。
陆望黑沉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了会儿,才转开。
何氏夫妇是被谋杀这件事还在调查,危险潜藏暗处,但小姑娘一向脾气倔得很,偏要在学校住。
保护措施变得棘手许多,麻烦归麻烦,他都能解决。
好在父亲还没回来,他尚能拖一时。
要是被陆牧川知道,这之前他放着何秓在外头不管,那火爆脾气能当场抽出皮带,不顾他们岁数多大也要挨个揍一顿。
想到这里,他按住额角,起码面上还是要进行点必要关照,陆望的视线又转了回来。
扶着她的肩膀轻声喊:“何秓,醒醒。”
何秓还在梦魇里挣脱不得,梦中呓语反复“救我、好疼”,突然一拳挥出去。
只听闷哼声响,正中陆望的下巴。
没开挡板目睹在后视镜目睹全程的司机大叔:“……”
陆望深呼一口气,按着痛处,坐回去。
啧,拳头力道挺足。
车子开到在路**叉处,缓缓停下。
挡板升起,身边还有哗啦哗啦的噪音大概是开了车窗的缘故,她本来还想翻个身继续睡。
安全带也不知道怎么开了,何秓整个滚下去。
她骂骂咧咧开口:“买什么迈巴赫,这么容易摔。”
她摔在陆望脚边,艰难转身撑地看向噪音发源地,原来是陆望拿着手机外放电影《举起手来》。
主角们打鬼子,端着机关枪突突突响。
何秓:“……”这人有病?
手机里射击声不断,她满脸怒容瞪去,陆望似乎这时才感到不妥,手指轻触关闭。
他笑意愈发深,好心提示:“小妹似乎是做噩梦了?依稀听到你在说梦话。”
何秓也不指望他会拉自己一把,拍了拍身上的灰,爬回座椅。
她才发现自己压着一件西装外套,而陆望只穿着件衬衫,隐约看得出肌肉线条。
应该是常年健身的关系,人形衣架子似的,配着那张脸,走在人群中他绝对是最打眼的那个。
目光打量太久,引起他的注意,陆望以为她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其实最近确实是睡得不怎么安稳,苏梨花有时泡吧回来得晚,也提过一嘴听到她模模糊糊的梦话,她也没怎么在意。
“不记得了。”何秓重新扣好安全带,顺便检查一遍,确认不会松,“到学校了吗?”
是不记得?还是故意瞒着?
虽然下巴处隐隐作痛,陆望还是好脾气的回答:“还有段路。”
怕再看到不该看的,司机放下挡板后专注开车。
何秓没了睡意,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
霓虹灯光透过窗打在她身上,她清醒以后恢复那副疏离态度,睡着后脆弱的一面仿佛只是错觉,回过神就消失不见。
陆望目送她进校门口,也没急着走,恰好陆牧川的越洋电话打过来。
他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也走出去。
电话铃声没断,陆望一接通,那边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狗崽子,还想瞒着你爹?我说过秓秓就是你们最小的妹妹,是一家人,她就算做了再多错事也只是年纪太小了分不清是非而已!”
他刚准备说话,手误滑点成了挂断。
陆望:“……”他都能想象亲爹现在的怒气又叠加了一倍。
这时何秓发来消息加定位:【已到宿舍。】
陆望看完消息回复了个嗯,往上滑动他们之间的回复都是对方报告位置他看到就会回应,每天都是这样,早中晚分批次打卡汇报地址。
铃声不断,他这回立马接起电话,陆牧川冷笑讥讽:“要成家了,所以连老子电话都可以不接了是吧?”
“刚才在看何秓发的消息。”
陆牧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管家那边定期汇报的近况,他只以为是家里有矛盾,何秓才搬到学校住冷战。
这话一听,以为两人已经和好。
“没事不要冷脸,好点跟秓秓说话,她毕竟还小。”陆牧川这才哼了声,说起正事交代:“老二收购的那两家跨境公司有点问题,你再找你所里的人多看两遍合同……”
谁都以为陆望是外资所的王牌,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早已坐到合伙人的位置。
跨过公司容易套空壳,他清楚了解父亲和陆清做的项目内容,他们之间从未彼此隐瞒。当下提了几个注意点,前后总共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陆望一手插进西装裤口袋,路灯投射在街边被修剪成小伞状的树,影子深黑,陆望刚好被挡住成了视线盲区。
司机识趣,也没大剌剌停在门口惹眼,主动开出一段距离避免听到不该听的,停在大学城小吃街边上。
眼前一晃而过,他揉了揉眼睛不由瞪大。
校大门有抹身影,脚踩人字拖,吊儿郎当等走出来。
这人还挺眼熟,五分钟前刚才见过,陆望眯起眼。
陆牧川话回到自家人身上又变得絮絮叨叨:“老三提了要出国深造,这皮猴子天不怕地不怕,但愿意听你,找个时间跟他谈谈心,他连自己的路到底要怎么走都搞不清楚。”
陆望轻笑:“嗯,下次再说吧,您在外注意安全。”
“我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管好你自己。”
大学城最不缺的一是学生,二就是小吃。
何秓回宿舍迫不及待脱掉那身淑女裙套上宽松的纯色T恤,头发找不到发圈,随手拿桌面先前点外卖多送的筷子,利落盘发。
陆家家庭聚餐没法拒绝,她专注就吃了面前盘子里的菜,基本没吃什么,在车上睡一觉起来胃里空空。
她转头敷衍地给去宿舍定位地址,就出了门。
这会儿,正低头看手机不知道在回复什么,看得入迷,绕过迈巴赫拐进小吃街里头。
司机大叔心笑到底还是少女年纪,青春得很,闲不住。
然而视线往后看,突然僵住,捂着心口,抽烟的手一抖,他看见自家老板慢悠悠跟在何秓后边。
……
【王宜:这事儿直接起诉!聊这么多能解决什么??】
【苏梨花:捶地.jpg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说是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结果才三个月就露出狐狸尾巴,恶心!】
【苏梨花:he tui!!】
【苏梨花修改群名为“好女人自强不息”】
【王宜:你气个屁,权利呢?你听好,先去上诉把钱要回来,把自身利益保护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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