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失明之前,给周渊以发过的记忆之后他们约好见面。
虽然现在除了一些小状况,不过约定好时间她自然不能轻易错过。
按照习惯,沈姨只给她搭配好衣服,不习惯有人靠太近摆弄她的身体,剩下的都是她自己动手穿上。
盲摸有些费劲,好在只是用的时间比常人久一点,基本能完成。
早饭她选择打包,在车上解决。
司机大叔在楼下等,沈姨送她出门,还准备斜跨的小黄鸭水杯背在身上,里面装了芒果汁,好喝还健康。
戴着遮阳帽和墨镜,全副武装,不像是去警局而像是春游。
陆望单手接住沈姨递来的早点,何秓一身粉蓝连衣裙,搭配方便行动的白球鞋,懒散窝在车座上。
他朝前面看去,司机大叔已经养成习惯,自动升上挡板。
她的声音清脆:“要喝豆浆。”
男人低低嗯了一声,唇便碰到吸管,何秓握住纸杯不客气的抱过豆浆杯。
柔顺的长卷发披在身后,细腿上搭着薄毯,她不说话的时候,显得特别乖巧无害。
“进去以后,我会好好改过重新做人。”何秓眼睛眨巴,吸了吸鼻子,“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水要烧开了再喝,饿了就吃饭,扫大街的时候别扫到人家的碗,没事少惹祸。”
陆望瞥了她一眼,这家伙苦着一张脸还不忘记戏精一把。
他翻着手中的文件配合:“你也是,下次不要偷电瓶车了,家里丢不起这人。”
“!”
何秓猛地扭头,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陆望居然会接她神经质的梗!
然而比这发现更加优先的是胜负欲,她冷笑回怼:“还不是因为你在人家门口闹着要自行车,我养你养得很辛苦别不知好歹。”
他哼笑抓住重点:“确定是养我?”
考虑到目前陆望在负责她的吃穿住行,何秓理不直气也不壮回道:“好,是我说错了好吧?你非要胡思乱想,我也没有办法。”
陆望:“……”
这小妮子究竟在哪里学的这些怪话?
陆望陆续给她递过包子和栗子酥饼,直到她吃不下,才将还剩下半盒的酥饼,一并解决。
他吃东西的速度,依旧不快不慢。
何秓不由歪过头问:“你没吃早饭?”
“早上去公司太忙忘记了。”
沈姨只准备了她一人份的早饭,她还以为陆望一早就外出是吃了走的。恰巧沈姨也以为,他早早工作在外是吃了早饭才在楼下等着。
即便有这样的误会,陆望也并不纠结这些事情,他早就习惯了因为工作的关系,没法准时吃三餐。
习惯性挨饿,也就不会在意饿几顿,在口腹之欲上他向来不在意,时常被下属感慨是个喝汽油的机器只会吭哧运转没有一点人性。
何秓似在思考,手指抓住一缕长发绕啊绕。
她犹豫了下,才开口问:“你这样容易生病到时候陆叔叔会自责没有及时发现,最好还是不要注意点,起码准备些巧克力或者通知丽莎提前买好餐食。”
他们之间几乎不会谈及这些,何秓咬字用力强调陆叔叔作为长辈的关爱上,这点他倒是听得很清晰。
陆望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将东西都收拾好,回应道:“好。”
不知道是不是车上演的一出铁窗泪太入戏,一到警局门口,何秓无端心跳加速,真有种偷电瓶车被抓的心虚感。
周渊以已经在警局外等着,手里攥着一根烟还没点。
他见到人,打了声招呼。
“到了就进去吧。”
何秓一听,心里咯噔,咽了口口水,嗯了声,下意识把双手伸到警官面前,一副主动配合自首流程的模样。
一头雾水的周渊以:“?”
洞悉她骚操作的陆望,握拳抵在唇边:“哈。”
何秓狼狈地捂住脸,到了会议室脸还滚烫得要命。
全程除去测谎仪检测和单独问话部分,陆望说到做到一直在她身边守着,顺带处理手头工作,一切进展得十分顺利。
困难就在于,何秓大部分叙述都是在绑架时的感受。
只有描述到梦中片段这部分,还勉强接近于凶手画像。
周渊以跟小组成员互相讨论,有人又问:“你描述的犯人长相,我们通过筛选对比,最后选出来的三位你看有没有印象?”
何秓抬头解释:“那个什么,不好意思啊,我忘记说了我暂时看不见东西。”
她表现得太正常,就连进门都没有用过盲杖,有陆望牵着她走,何秓一点到陌生地方的慌张都没有。
以至于没人记得她暂时性失明这件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集体看向周渊以。
办法总比困难多,靠他了。
周渊以走到她身边,本想坐下,然而她边上唯一的座位已经被陆望霸占。
他只好站着道:“我试着描述一遍,或许你会有些印象。”
何秓乖巧笑着:“是个办法,那就麻烦周警官啦。”
“第一位,瘦削身材,身高174cm,眼睛狭长,眉尾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刀疤,下颌位置尖锐。”
他简单把嫌疑犯长相特点说了一遍,何秓耐心听完,摇了摇头。
墙上的投影换成第二位,他手撑在桌面,继续道:“第二位,同样身材偏瘦,身高165cm,国字脸,三白眼,人中偏长,常年偏好剃光头,长相偏阴柔。”
这回何秓犹豫了几秒,询问了两个细节后,接着说:“最后一位呢?”
“这一位……”
组员脸上的神情透着古怪,何秓看不见,否则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异样。
她敏锐地看向投影光源的方向:“怎么了?”
周渊以咳了声清嗓道:“没什么,我们看最后一位吧,身高179cm,头发长到肩膀,五官偏秀气,鹰钩鼻,高颧骨。”
“他是不是腿脚有点跛?”
“对。”
“脖子还有正中间有一颗痣是吗?”
周渊以侧头看向她:“对。”
何秓摘下墨镜放到桌面,放在膝盖上的手一抖,下意识往旁边伸过去,碰到西装衣摆,勾住陆望的指尖。
在周渊以说到他的长相时开始,好像有更多的碎片记忆逐渐拼凑成一个清晰画像,她的记忆深处抛出一个尘封十三年,被抹去相貌的绑架犯。
男人对她无声的依赖,很纵容。
陆望目不斜视地看向投影仪,而桌面下他的手掌张开,将她的手罩在手心,热意透进皮肤,怦怦乱跳的心脏稍微得到一点抚慰。
何秓心跳急促,汗毛竖起,差点咬到舌头。
“就是他。”
周渊以睁大双眼,他看不到两人在桌下的小动作,还在问:“你还记得哪一些?”
何秓痛苦的梳理起冲进大脑的不堪回忆,像是被人专门撬开了头盖骨,装了一瓢滚水进去,流淌在每个缝隙间跟针扎似的疼。
她呼吸加重,忍着强烈的不适开口:“我记得,我好像认识他,叫他哥哥,他说给我准备了礼物,叫我去仓库等。我过去以后,就被人套了麻袋来不及呼救,晕过去。
再醒来已经到了一个很昏暗的地方,有股不大好闻的霉味,很闷……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绑架案的具体情况,调查组前段时间就已经基本查明。
就如何秓说的那样,她吸入麻药昏迷,之后装到行李箱里成功带出何家,经过一天一夜的搜寻排查。
最后还是地下室电路老化失火,事情败露,何秓才被成功救出来。
当时地下室还摆放着一台手术床,上面摆满了器材。
哪怕再晚一步,何秓可能已经被拆解成一堆新鲜的人体器官。
这起绑架的所有细节,周渊以代表警方暂时还只跟陆望透露过。
就连何秓当时年幼惊吓过度,大脑受到刺激自动把这段记忆选择性剔除,作为当事人的她也不记得多少。
史上最倒霉催的穿书是她没错了,啥也没继承,原身又穷人品还不行不说,还把一堆破事全丢给她接盘。
不幸中的万幸,这段记忆来得给力,只要能破案,何秓也就安心了。
离开陆家,指日可待。
有组员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可是,薛飞扬在13年前的先天性心脏缺陷实验项目终止以后就烧炭自杀了啊。”
……自杀?!
何家和陆家共同合作的实验项目终止在前,车祸在这之后,时隔将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在描述第三名嫌疑犯的时候,中间有片刻停顿,因为薛飞扬根本没有再次犯罪的能力。
除非,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时间线拉得太长,跨度大,被翻页的书籍再次翻过布满灰尘的一页,还能看到褐色的血痕。
案件的走向再次陷入僵局,何秓从警局出来,没有开口说过话。
“喂,何秓。”
贺棠棠一连喊了她好几声,何秓才有反应:“贺棠棠?”
贺棠棠蹲在警局门口有一会儿时间,她专门问过大哥行程才来的这里。
太阳很晒,周围的商铺离这里都隔着一段距离,她怕错过只好打着把遮阳伞蹲点。
她脸上还有点上次落荒而逃的别扭,噘着嘴问:“对你没猜错就是我,我有聚会,你要不要来?”
何秓没戴墨镜,听这话眼中透露着意外。
她再次确认:“你要喊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