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想

醒目提醒攒文的同学们要继续攒着,听我号令再看,攒不住的不要骂娘,一切还未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为了不被骂我也真是瞒拼的…..

江州。

秋日的雨淅淅沥沥的一直未停,程四郎撑着在巷子口迟疑一下,每次想要出来走走的时候都会走到妹妹这边来。

虽然妹妹并不在这里了。

马蹄声在背后响起来,得得的敲打在雨中的青石板路上,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据说这是京城如今最时兴的马蹄铁,钉或者烙在马蹄子上,就能保护马的蹄子,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由曹散财曹大管事第一个在江州用之后,如今很多人家都琢磨着也要给自己的马掌上这个,只不过一时铁匠铺子还拿捏不准,不像曹散财那样财大气粗到直接从京城买了两个马掌师父来。

“四郎君!”曹大管事的喊道。

伴着这喊声程四郎忙转过身。

“曹管事莫要多礼。”他说道。

但还是晚了,穿着上好的油布雨披带着斗笠的曹管事恭恭敬敬一板一眼的施礼,没有丝毫的懈怠。

“四郎君来的正好,我新得了好茶,雨天正好品品。”他礼毕才笑着说道。

程四郎略一迟疑便点头应允了。

“妹妹在京城还好吧?”

“放心,我家娘子哪里有不好的时候。”

“她可有捎了书信来?”

“四郎君,我家娘子不爱说话也不爱写信。”

“那倒是…”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才到家门口就见两个妇人打着伞陪笑接过来。

“我不是说过了,要钱不可,得我们家娘子允许才成。”曹管事说道。

两个妇人期期艾艾的也不敢多说起身走了。

“是..”程四郎问道。

“是二夫人要钱,说是给二老爷用。”曹管事满不在乎的说道。

二老爷又到了三年任满调任的时候了,所以要走动走动。

“四郎君,请。”

曹管事的说话打断了程四郎的念头。他笑着点头迈进门。

“不给?要他家娘子允许?”

程二夫人问道,看着仆妇们。

仆妇点点头。

“呸。”程二夫人啐道,“这时候就要你家娘子允许了?往日你看个戏高兴了往台上撒钱怎么就不用你家娘子允许了?还有,什么你家娘子。是我家娘子!”

她愤愤的吐口气,端起几案上的茶碗吃了口,又一口吐出来。

“什么茶!是人吃的吗?”她喊道。

仆妇们低着头不敢言,如今的家里比不得以前了…..

“又不能分家,受着他们拖累…”

程二夫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面愤愤不停。

“去,给大夫人说,快些把钱给二爷送去,耽误了前程,他们当得起吗?”

仆妇们忙起身出去。一面走还一面听得二夫人的声音。

“…如今家被他们败坏了,就靠我们二爷了,还不眼明手快些,难道害的我家二爷前程没了他们才高兴…”

仆妇加快脚步走远了。

“我知道了。”

程大夫人说道。

面前的仆妇却没有起身退下。

“大夫人,可是要快些。”她们低着头说道。

看着仆妇这样的态度。前一段程大夫人还会恍惚一下,现在则已经习惯了。

“去吧。”程大夫人拿下库房的钥匙,递给一旁的管事娘子,“支了钱都给二爷送去。”

管事娘子神情有些迟疑。

“可是…”她要说什么,程大夫人摇头打断她。

“她说得对,前程要紧,要是连前程都没了。那可就真没了。”她说道。

管事娘子应声是出去了。

如今家里的仆妇丫头变卖不少,此时人退出去,里外都安静得很。

程大夫人有些呆呆的看着几案上,她正在翻看账册,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能变卖的。

她的视线落在账册上,这是很久以前的录册了。一个陌生有熟悉的名字浮现在眼前。

周戈娘。

程大夫人伸手慢慢的抚上去。

“我听大嫂的,大嫂你说,我来做。”

耳边有响亮的女声说道。

虽然也是按闺阁女子教导的,但到底是武将家出身,总是带着几分粗糙。

那时候她心里总是有些嘲笑看不起。不会说只会做。

后来娶了这个续弦,知书达理书香人家,文文雅雅,能说会道,怎么看都舒服。

如今看来,能说的又有什么好!只会对着自己人耍横,而当初戈娘只会对着外人维护自己。

程大夫人伸手抚着这个名字,眼泪忍不住滚落。

“大嫂,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死了,娇娇儿可怎么办…..”

“大嫂,我想我好不了了…”

程大夫人俯身在几案上哭起来。

要是戈娘还在,要是戈娘还在该多好。

厅内传出咳嗽声,程大夫人慌忙停下哭,胡乱的擦泪起身向内。

“老爷,你醒了?”她问道。

却见卧榻上的程大老爷早就醒了,手里还拿着一卷册。

“没睡。”他说道。

没睡..那就是刚才的事他都听到了。

程大夫人坐下来抬手拭泪,程大老爷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卷册,程大夫人哭了一会儿也不哭了,问他看的什么。

“族谱。”程大老爷说道。

“看这个做什么?”程大夫人说道。

程大老爷笑了笑,伸手指着其上。

“你还记得父亲当初怎么给她起的这个名字吗?”他说道。

程大夫人愣了下,谁?她侧身看去。

程昉。

程昉是谁?

她的视线再向上,看到程二老爷的名字,顿时觉得心口一闷。

“老爷,你别看了,也别想了。”她又流泪说道。

程大老爷笑了笑。

“为什么不看,为什么不想。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和人,不舒心难过,不看不想,就不存在就能过去了吗?越是遇到这难处。也越要认真的对待,不逃不避。”他说道。

程大夫人拭泪有些无奈。

“可是大夫说了,你这病不能生气。”她委婉提醒道。

看一次被那女人气一次,非要气死了才算好吗?

程大老爷没理会她,依旧看着卷册上的名字。

“程昉,当时本是给男孩子的名字,明亮,光亮,父亲知道我平庸,二弟也不过是了了。所以咱们程家的前程就要看这一下辈了….”他接着说道。

程大夫人闻言流泪更凶。

“可是咱们家的前程,却是毁在她手上了。”她哭道。

“不是。”程大老爷说道。

不是?程大夫人流泪看他,瘦了一圈,原本带着病态的程大老爷好些日子不言不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还说要请大夫来瞧瞧。

这是…疯癫了?

“你想啊,她能毁了咱们家的前程,那自然也能撑起咱们家的前程,这其实是一样的道理。”程大老爷说道,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一样的道理,果然是疯癫了。

程大夫人目瞪口呆。

而与此同时,洛州府衙。

程二老爷正送别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几分恭敬。

“你放心,这件事我家大人心里有数。”男人说道。

“这是一些辛苦钱,你拿着吃茶。”程二老爷将一信封递过来。

男人没有丝毫的客气接住了。

程二老爷神情更高兴。

“那我就不亲自送了。”他说道。

男人带着几分了然点点头转身。

“哦对了,上边你也别忘了走动。”他想到什么说道,一面伸手指了指。

程二老爷忙点头。

“多谢大人提醒,已经送去了。”他说道。

男人这才点点头离开了。

看着这个男人消失在宅院门口。程二老爷才转过身,神情轻松自在。

“恭喜老爷。”两个门客笑着出来施礼,“这一次莱阳刺史的位置是准准的了。”

程二老爷带着几分矜持摇头。

“还未定,还未定。”他说道,但神情却并没有未定的感觉。

“定了定了。刘玉昆不是回话了,他叔父那边已经说好了,这上上下下的都说好了。”门客笑道。

程二老爷含笑不语。

当初虽然并没有得到张纯的助力,但在张家门前结识的刘玉昆可是不错,这三年间一直没断了关系,而且他官途顺遂,最关键的是他的叔父刘平官途也是大好。

这一次走了他家的关系,应该是没问题了。

“总算是拿到莱阳这个位置了。”门客们也感叹,“虽然晚了三年。”

提到这件事,程二老爷的脸顿时沉下来。

三年!

他不由咬牙,他本该三年前就得到这个位置的,却不知道被谁坏了前程,生生的白蹉跎了三年。

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好了大人,不管怎么说,心想事成就好。”门客们忙安慰道。

程二老爷吐口气点点头,是啊,心想事成就好,他乐滋滋的哼着小曲进去了。

京城,位于宫城内的流内铨内有些冷清,官吏们都聚集在通往政事堂的小路上窃窃私语,直到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大家回头看去,见是一个面容肃穆的官员。

“刘正言。”大家忙施礼说道。

来人是翰林学士、知制诰、兼判国子监的右正言刘平。

“成何体统。”刘正言皱眉说道。

大家忙缩头都散了。

一个官员将刘平请进官厅内,一面捧上一个册子。

“大人,这次的官职调动安排你过目。”他说道。

刘平也不客气随手翻起来,翻过几张停下来,伸手点了点。

“这个,不动。”他说道。

官员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去,看到其上的笔迹标识更有些惊讶。

“这个,这个不是大人你….”他忍不住说道。

“我什么?”刘平皱眉打断他。

官员愣了下,在宫城内混的官吏哪个不是机敏灵慧。

“大人你说得对,这次三年大动不能不慎重,要严加查核。”他整容说道。

刘平点点头转身走了。

官员站在室内一脸不解,再次打开书册。

“难道是闹崩了?”他自言自语。

旁边有人站过来,侧身看了眼嗤声笑了。

“你傻了啊,你也不看看这人是谁。”他说道。

是谁?官员认真的看这个名字。

程栋。

州县官员众多,他怎么记得住。

“程!”旁边的官员提醒道,一面伸手指了指宫城内,“才说了西北事,你就忘了?”

那官员顿时恍然,旋即面色大变,拿起笔干脆三下两下把程栋这个名字勾了,完了又添了两笔干脆涂了这个名字,这才放了心。

“还指望升官呢,出了这么个女儿,破家灭门也不远了。”他嘀咕说道。

“那也不一定。”旁边的官员说道,“西北事的还没定呢。”

官员撇撇嘴。

“西北又不是她的天下。”他说道,“军中又不是小民,吃些酒就会晕头吗?”

那倒也是。

“不过我倒真想看看怎么引天雷的…”

“我还真没亲眼看过天雷劈人的。”

官厅里响起说笑声,两人一面扭头看向西北方向。

西北事到底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