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达见和王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面上颇为满意,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放下了一半,和王在这里,想来没出什么大事。
他冲着一旁的嬷嬷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难产了,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生吗?”
嬷嬷垂着头,没说话。
和王妃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薛姨娘突然说肚子疼,然后还流血了,好在娘让人找来了稳婆,可稳婆却说薛姨娘出血不正常,要找个大夫来,娘一着急就派人找了骄阳乡主?”
冯大人直了眼睛:“找她?那她来了吗?”
“已经在里面了。”
冯大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找就找了吧,反正都已经来了,大不了以后慢慢还这一份情罢了。
李骄阳是宁王的未婚妻,在很多人眼中她都是宁王这一条船上的人,跟她接触过多的人,也免不了打上宁王的标签。
可是此时,冯大人已经顾不上什么了,只希望孩子和薛姨娘都没事,至于站队的事情,以后再说。
冯大人反应过来,找人叫来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下人,薛姨娘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难产了,一定是有人加害,当他这个大理寺卿是死的吗?
冯大人拷问了一圈,下人们三缄其口,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唯一不妥的地方就是青团了。
青团是女儿带过来的,总不会是她想要还薛姨娘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老爷,不好了,薛姨娘不好了。”丫鬟一手是血的跑了过来。
冯大人吓了一跳,踉跄了两步来到产房前。
冯夫人一脸惨白的从里面走出来,眼看着身子就软了下来,冯大人手疾眼快的将人扶住了:“夫人,你没事吧。”
冯夫人看到冯大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薛姨娘,她?”
冯大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这会儿还算是稳得住:“薛姨娘是不是不好了?”
产房里面,李骄阳一下一下的做着心肺复苏,薛姨娘却一动未动。
过了时间,李骄阳就叹息一声。
“没救了。”
季半夏和刘青黛眼睛都红了,长这么大,她们还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月九按着薛姨娘的脉搏,磕巴的说道:“师傅,她肚子好像动了。”
李骄阳敛了敛心神,尽量压制住了心中的伤感:“让外面多烧一些热水,得赶紧把孩子刨出来。”
季半夏和刘青黛毕竟是第一次做,一时间有些害怕,没敢上手。
李骄阳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也不强求,找出了一包刀,摆在床边。
冯大人正安慰冯夫人,突然产房内的丫鬟稳婆都冲了出来,在墙根吐了起来。
这味道……
和王妃刚好闻道了,捂着帕子干呕了两声。
和王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把王妃往旁边带了带。
味道好了不少。
和王妃压下了喉咙里传来的异样,冲着和王羞涩一笑,觉得自己刚才特别的失礼。
和王不在意的笑了笑,目光看向产房。
“哇哇哇……”
产房内突然传出声音来,所有人忍不住看了过去。
月九正小心翼翼的托着孩子,清除了口中的污秽,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就拿着小被子包裹了起来。
李骄阳有条不紊的给薛姨娘缝合伤口,虽然人死了,但是也要好好对待不是,李骄阳格外的用心,伤口缝的也漂亮。
只是可惜再漂亮也没用,人已经没了。
季半夏和刘青黛的手脚都软了,看着师姐有条不紊的收拾孩子,两个人也连忙起身帮忙。
“把孩子抱出去找稳婆看看。”李骄阳见月九抱着孩子在一旁,脸色也不是很好,知道她也被吓的不轻,这会儿多半是在忍着,嘱咐道:“你们也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季半夏和刘青黛松了一口气,她们还真的不太像留下来。
虽然这么做有点不厚道,可是她们是真的害怕。
二人护着师姐将孩子抱了出来。
冯夫人听到孩子的声音就愣住了,看到月九抱着孩子,连忙凑了上来:“这孩子是?”
“薛姨娘的。”
“可是?”
薛姨娘不是死了吗,这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月九勉强镇定的回答:“师傅将薛姨娘的肚子刨开了。”
刨开了?
冯夫人的喉咙不太舒服,她将孩子抱了过来,一看是女儿,有些失望,想到薛姨娘的死,又伤感起来,女儿就女儿吧,好歹还活着。
冯大人这才明白为何那些人跑出来吐了。
孩子的哭声不太,脸有些青。
月九说道:“孩子是早产,师傅说让稳婆看看。”
冯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稳婆叫来,让她看看孩子。
稳婆这会儿已经不吐了,“孩子没事,就是有些闷着了,养几天就好了。”
冯夫人连连感激,让人封了红包,想了想又给月九她们一人一个红包,要是薛姨娘还活着她们拿着红包肯定很高兴,可是这会儿看着红包心里还挺复杂的。
冯夫人让人把孩子抱去给柳姨娘,薛姨娘是早产,府上还没预备乳母,这么晚了再去找也不太好找,好在柳姨娘生产没多久,这会奶水还算充足,先让她喂着。
冯大人看了一眼女儿,小脸皱皱巴巴的,便有些心疼,虽然不是儿子,可也是他的骨肉,可怜一出生就没娘了,冯大人对这个女儿多了几分怜惜,眼眶都红红的。
和王妃也上前看了一眼妹妹,心里酸酸的。
和王看着月九的脸色不是很好,温声问道:“你师父她呢?”
“师傅在给薛姨娘缝合。”
和王便点了点头,“岳母熬几杯安神茶,只怕今夜府中不止一个人受惊。”
冯夫人略微一想便点了点头,忙吩咐身旁的嬷嬷去熬安神茶。
不多时,李骄阳也出来了,她半边身子都染红了,在幽暗的灯光照耀下,沉静的面容多了几分恐怖。
“师傅。”月九几个立刻跑了过来。
一个搀扶着她,一个将她身上的染血的白褂子解下来,一个去翻找新的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