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夕阳,洒进屋内,稀疏斑驳的落在各处,留下了或明亮或深沉的阴影。

陆止戈终于发现了一只小脑袋。

他看了看一旁的被子,拿到鼻尖下嗅了嗅,上面还带着一股栀子花的香气。

陆止戈嘴角勾了起来,一时不慎竟然睡着了。

“王爷……”

韩方在门外小声的喊了半天不见里面有动静,不由得有些着急,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落山了,他们回沭阳县就该晚了,那边还有不少事等着他们呢。

就在韩方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他连忙竖起了耳朵。

“今日本王先不过去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韩方嘴角一点点翘起,难道说是累着了?

王爷这些日子忙着赈灾的确是累着了,回来了也不闲着。

韩方想要提醒王爷注意身体,想了想李骄阳就是大夫,想必心中有数。

“王爷要不后日再去,明日可能会下雨,路上不好走,沭阳县那边有和郡王看着,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陆止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中的小人,他宠溺的笑了笑,他自然是想要留下来陪她玩儿的,不过那边还有事,耽误不得。

“不用了,明日上午本王便回去。”

“是。”

韩方觉得有些可惜,这些难民也不消停一会,这不是打扰王爷做好事吗?

脚步声远离了之后,陆止戈回过身想要把李骄阳抱到**去,目光却被纸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这是什么?

画上有一个小人儿,手短腿短,梳着短头,穿着蓝白相间的铠甲,眉宇之间,似乎是自己。

下面的一张是一匹骏马,旁边一个身穿墨黑斗篷的男子,只露出一张侧颜,每一根头发丝都鲜明立体,额……他有这么凶吗?

下下面的一张也是自己。

这丫头,到底是有多么的思念自己?还有这画法,特立独行,独具一格。

陆止戈一张一张的看着,不一会儿就将桌案上所有的纸张看完了。

李骄阳这时悠悠转醒,床单上已然没有了陆止戈的身影,只剩下整齐的叠放在一旁的被子。

人呢?

书案上的黑长影子,让她顿住了神,李骄阳慢悠悠的回过头,刚好对上了那张兴趣盎然的眼睛。

陆止戈的手上拿着稿纸,是她前不久画的漫画。

那里面可是有一张美男出浴图啊,可不能被他看到。

李骄阳瞬间打了一个激灵,抬手就要去抢,陆止戈只往高稍微一抬,便避开了她的手。

陆止戈比李骄阳高出一个脑袋,他一抬手,李骄阳踮着脚尖都够不着。

李骄阳跳起来,陆止戈往高在抬,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看他……

是那一次呢?

应该不是在宁王府,难道说是在飞虎军,那个时候她就有如此心思了?

李骄阳双手去抓,陆止戈往左一躲,李骄阳在再抓,陆止戈再躲,一来二去就像是逗弄着小猫尾巴,李骄阳脸上的怒气越来越多,陆止戈脸上的笑意反而越来越多,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快点给我啊。”李骄阳咬牙切齿,真是羞死人了,绝对不能让他看到。

陆止戈单手背在身后,低头眸中洋溢着兴致盎然,他挑了挑唇:“这么着急干什么呢?难道说这上面的画不能给本王看?”

李骄阳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图纸,将人推到一旁,赌气的坐到罗汉**,“你要看去看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陆止戈掂着画纸,眼角眉梢挂着戏嘘,这个丫头,远比他想象的要有才华,一直以为她只精通医术,对琴棋书画应该完全不懂,可是看了图纸他才发现,朝中的国画大师在她的面前也不过尔尔。

构图精美且饱满,动静相宜,苍劲而圆秀。

他到底找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陆止戈把图纸递了过去,小丫头真的生气了,再逗下去,她一定会生气的。

李骄阳一把将图纸藏在身后,悄悄的翻了翻,见那张美男出浴图在最后几张,想来他应该还没有看到吧。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刚而已。”

他只不过比他早醒了一炷香。

一炷香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她才不信他只是刚刚才醒,看他那样子不知道醒了多久了,却不叫自己。

“你都看到什么了?”

陆止戈想要就近坐在一旁,李骄阳一个冷眼扫了过去,不回答,就别想坐着。

陆止戈只好尴尬的又站了起来,心中觉得这丫头和母妃养的雪儿一样,都是个火爆脾气。

“看到了你画的一些画像,和你之前画的马镫和绊马索有些许的类似,你是用什么画的?为什么如此的奇特,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李骄阳得意的挑了挑眉,把身后的图纸又拿了过来。

“这个叫炭笔,彩色的部分是用彩笔画的。”

陆止戈像是变魔术把木棍把玩在手:“就是这个,木头的中心为何是彩色的?”

难不成是塞进去的,不太像。

这根木棍有手指粗,看样子是用杨木做成的,中间的一段是空的,有红色的颜料,手指一碰便会沾染到,只是不明显。

“这是我找那些木匠做的,我特意让他们把颜料卡在木头的中间的,然后再用胶固定,这样一根彩笔就做出来了,只是可惜就是颜色有些单调了点。”

古代的颜料就那么几种,选来选去也就只有一些简单的颜料,如果想要多一点的颜料的话就得自己调配。

但是李骄阳不会,能够做出彩笔,还是那几位工匠的功劳。

这个过程也十分的繁琐,他们也是失败了好些回,才勉强成功的,其实她手上的这彩笔也不是很理想,容易划纸还容易断裂,对纸张有提高的要求,不能用普通作画的宣纸,要用厚一点的半麻纸。

陆止戈尝试着在宣纸上画了画,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再用力的话,纸就会破。

李骄阳眨了眨眼,她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