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儿会意,洗漱好后便替她梳了个漂亮的朝天髻,再别几枚精致的绢花珠钗,最后在面上涂三分香粉,抹二分胭脂,峨眉淡扫,朱唇轻点,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姑娘好久都不曾仔细打扮了,现下看着,倒是比往日在京城的时候还要好看几分呢。”
听到这话,秦珂也笑着朝镜中的自己看了看。
生而为女子,她得了空自然也希望将自己收拾得体面些,别人看着养眼,自己瞧着也欢喜。
不过西南太穷,百姓的日子不好过,若她穿着太招摇,难免会被人编排,于赫连钦的名声无益。
但今日要同赫连钦出门,自然是不一样的。
主仆两人用了些朝食,从院中出来,便见赫连钦已经在院里等着了。
他今日亦没有穿戎装,只着了一身湛蓝长袍,腰间配同色宽腰带,上衣是窄袖的,脚下一双马靴,远远看着便英姿飒爽,更兼一头黑色束在脑后迎风飞扬,又添了几分洒脱之气,倒与平日料峭冷峻的样子有些不同。
琼儿看着也是一愣,轻声在秦珂耳边道:“将军今日这幅样子倒像是换了个人,瞧着也没有往日那么凶了。”
琼儿正愣神,听她这样一说,连忙收回目光低头笑了笑。
她两世嫁给赫连钦,竟也是头一回看他作这幅打扮。既有世家公子的儒雅潇洒,又不失一军统帅的非凡气度,倒真当得风华绝代这四个字。
那边赫连钦看着她远远地走来,一双狭长的眼睛也渐渐溢满了笑意。
他的夫人,实在当得京城第一美人这个名号。
心里想着,赫连钦亦快步走过来,到了的近前就接替琼儿的工作,将秦珂的手一把抓了过去。
“等了你多时,我们快走吧。”
他说话的声音轻快柔和,丝毫不见往日那般低沉清冷,听得秦珂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被赫连钦拉着快步走向门口,又掐住她的腰抱上马时,秦珂才反应过来。
“将军要带我去哪里?不是去军营么?”
见赫连钦驱便朝出城的方向走,秦珂不由得问道。
赫连钦心情正好,闻言低头看了她一眼,爽快地道:“不去军营,带你去周围转转。”
他在西南呆了近十年,自然对这一带的风物了如指掌,虽然百生的生活穷困,平时没无甚乐子可寻,但这周边有许多景色,却是在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难得一见的。
赫连钦驱着马越跑越快,将坐在前头的秦珂吓得脸儿发白,只好一边抓住他的手臂一边道:“你慢些!”
“哈哈哈!”
赫连钦却看着她大笑起来,不仅没有减慢速度,反而将马驱得更快,直如疾风一般。
秦珂再也受不住,看到两边的景物疾掠而过,人也被抛得时起时落,只得将眼睛一闭,紧紧缩在赫连钦怀里。
胸口被她温软的身子贴上,赫连钦一颗心几乎从口中跳出来,感觉整个人都像要飞了一般快活。
他低头朝秦珂看一眼,见他着实吓得不轻,睫毛颤得像振翅的蝴蝶似的,便用双手轻柔地圈在她腰上,让马儿逐渐慢下来。
秦珂开始着实被吓着了,后来感觉赫连钦将双手怀在她怀上,还把她往怀里揽,不由又紧张起来,心跳也渐渐加快。
她不该冒然跟他出来的,若有下回,一定要问清缘由才行。
感觉耳边的风声终于没那么疾,也不像之前那般颠簸后,秦珂终于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情景与她以往看过的都大不下同。
她与赫连钦正骑马行走在一处刀锋般的峭壁上,峭壁的一边是绿草如茵的原野,另一边则是浩浩茫茫的沙漠。
这情景实在是太奇怪,让秦珂不由得愣住。
“有草的这边,是亦城郊外,靠沙漠这边,则是大宣的燕山关。因为西南缺水的原因,这片土地一直不易驻守,不但将士和战马都耐不住干渴,连城楼也会被从大漠吹来的风沙侵蚀,所以一直有蛮夷在此骚扰边境上的百姓。”
直到听赫连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秦珂才明白,他是在跟自己讲解西南现状。
她愣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们呢?西南军驻守西南这么多年,也一直喝不上水么?”
赫连钦闻言笑了笑,低头瞧着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宠溺。
“喝不上水倒不至于,只是取水有些麻烦。不过早在四年前我们就在少沙漠中找到了一处地下河,修了一条渠道直通到西南军营里,所以这个对们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
秦珂听完他的解释不禁有些脸红。她怎么问这么笨的问题?西南数万大军,若是一直无水可饮的话怎么能坚持在此驻守下去?
因为说错话,秦珂便不敢再冒然开声,只听着马蹄声静静地耳边响着,由着赫连钦将自己朝未知的地方带。
走了一会儿,前面的路就慢慢变得平坦起来,最后踏风从坡上顺坡而下,又回到了草地上。
“如何?西南的风物是不是很洪亮?与你在京城见的可有一比?”
两人走到坡下,赫连钦便又朝秦珂问道。
秦珂讷讷地点点头,她其实很想问,现在马已经跑得不快了,赫连钦为什么还是紧抱着她不放!
赫连钦自己却像没发现这点似的,继续驱马慢慢前行,穿过眼前那片开满野花的草地,又钻进旁边一片稀疏的树林中。
秦珂:“……”
所以赫连钦今日是带她出来遛马的么?
两人在树林里走了一会儿,秦珂的心神慢慢放松下来,从树林里穿出来时,刚好看到远处有一群大鸟,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天空上飞过来。
秦珂抬头朝它们看着,觉得很是奇特。
她往日读的野史虽多,但亲眼见过的却甚少。记得曾在一本书中看过,说有一种鸟儿到了秋季天气转凉的时候,便会从北方大量迁徙到南方避寒过冬。在飞行途中,还会排成人字形或是一字形的队伍。
大约是见她看得兴起,赫连钦便在她耳边解释道:“这种鸟叫雁,此时这般排着飞,定是准备迁徙到南方过冬的,只可惜西南并不适合它们。”
秦珂点点头,目光还停留在那些雁身上,轻声道:“听说雁是一种极忠贞的鸟儿,一旦有了配偶,便会忠贞不二,至其一只死去时,另一只便终身不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