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急坏了琼儿,坐在床边直掉泪。

何伯知道情况后,马上把这事儿告诉了赫连钦。

“什么?她病倒了?”

赫连钦坐在书桌后直皱眉,脸上的神色像是不耐,又像是生气。

“是的将军,少夫人头先去给张大柱的媳妇接了生,回来后就病倒了,整一日滴水未进,琼儿急得在旁边一直哭。”

听到这话,赫连钦脸更黑了,起身越过何伯大步走出去。

这还是秦珂来后他第一次进秦珂住的屋子,屋里的布置倒是没变,只比他住的时候干净整洁了些,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赫连钦抬头,发现靠窗的墙角多了一架书柜,上面摆满了各种书。

耳畔传来琼儿隐约的哭声,让他心底的烦躁又火上浇油。

他大跨步走进内室,黑着脸道:“哭什么哭?不就是病了么?你当将军府里都是死人么?”

琼儿本就怵他,一听这话,立刻骇得再不敢出声,抬起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看他,又迅速低下头。

看她撇着嘴一副哭丧样,赫连钦更是没好气,喝道:“出去。”

琼儿骇得一哆嗦,看看躺在**的秦珂,犹豫了下。

赫连钦便不耐烦了,刀尖似的眼光瞅着他,冷声道:“没听见我的话么?”

琼儿虽放心不下自家姑娘,却也不敢忤逆赫连钦,怯怯地看了他两眼,慢慢退了出去。

她一走,赫连钦就走到床边金刀大马地坐了下来。他身上穿着戎装,手抚着膝盖,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秦琼就这么在**躺着,平日梳得整整齐齐的黑发散乱地铺在枕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红润的唇也失了血色,有些了无生气的脆弱感觉。

赫连钦看得一阵心慌。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手掀开**的凉被,把秦珂的脚露了出来。

那是一双白得像细瓷一样的小脚,能明显看到上面的血管和青筋,脚趾头根根圆润,指甲像是深秋湖上结出的薄冰,晶莹透明,隐隐可见底下淡淡的粉红。

只可惜脚趾两侧和后跟有几个块娇嫩的鲜红,一看就知道是起了水泡后被挑破的。

赫连钦看得愣了下,旋即皱眉。

自小到大,她熟悉的女人只有姐姐和娘亲。而大宣女子的脚是从来不外露的,所以他未曾见过娘和姐姐的脚生得如何,只是看了秦珂的脚之后,他就觉得,这世上当没有比她更好看的脚才是。

可惜这双好看脚现在却受伤了,还是因为他造成的。

意识到这点,大将军抚了抚下巴,虽然无人看到,却露出了愧疚表情。

秦珂大约是真的病得有些狠,赫连钦弄出这样的动静,她却依旧没有醒来。

将凉被重新给秦珂盖上后,赫连钦眉头皱得更深,看来得请军医来看看了,这城里根本没什么可靠的大夫,要不然乡亲们也不会一直找秦珂看病了。

赫连钦办事向来雷厉风行,军医下午就被带到了,一进将军府就被赫连钦带到了秦珂的房门口。

看到将军黑成锅底的脸,军医满心忐忑。

“看看是什么情况?要用什么药都给我开出来,没有就让人去禅城买。”

将军有令,军医诺诺点了点头,然后被琼儿领着进了房间。

房间采光甚好,柔弱的将军夫人静静躺在**,眼睛虽然闭着,但军医一抬头就瞅见了那张姿容清丽的脸,刹时愣了愣。

发呆之时,突觉背后传来一股杀气,军医后颈一凉,转头就看到将军就将在身后看着他,一双眼睛像是能射出刀子似的盯着他。

军医两股战战,急忙收回视线,抬起袖子抹抹汗,在床边坐了下来。

为免再遭到将军的眼神屠戮,军医十分有眼色的等着琼儿把秦珂的手从凉被里挖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搭在她脉门上,诊起脉来。

琼儿在一旁瞧得紧张兮兮地:“军医,我家姑娘的病情如何?可是非常要紧?”

军医谨慎地收回手,沉吟了会儿才道:“少夫人只是最近操劳近过度,身体又受了些暑气,今日两症齐发,所以才会如此,待属下给少夫人开一剂药,照着吃两天就能大好了。”

琼儿这才松一口气,正要谢过军医,却见赫连钦突然走过来,轻轻掀起底下的被子,把秦珂的脚趾露出一半来。

“还有这,你再给她配些药。”

军医虽是个粗人,却也深知非礼勿视这句话,只朝秦珂脚上瞥了一眼,就知是怎么回事,立刻拱手应了声是。

被琼儿带着从房间走出来,军医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到院中写好药方,又给秦珂配了擦脚的药后,这才恭恭敬敬地离开。

琼儿立马拿着方子到城里去抓药,好在秦珂的病症虽然来势汹汹,但多半还是因为过劳所致,所以用的药材也并不名贵,在城里也能抓全。

待拿着药回到房间,琼儿却发现赫连钦竟然还在那里,似乎在秦珂床前坐了很久的样子。

听到她进屋,赫连钦立刻皱眉瞥了她一眼,声音不耐地道:“怎的去了这么久?药抓到了么?”

琼儿怵他得很,一时不敢上前,只站在门口点了点头。

看她缩手缩脚的样子,赫连钦更是不高兴,伸手冷声道:“拿来。”

琼儿愣了一瞬,赶紧把拿到的药一股脑儿递到了他手上。其中有几包是她到外面抓的药,还有一盆军医配的药膏。

赫连钦看着手上的东西皱了皱眉,把那些药包塞回她手里去:“这个给我做什么?马上拿去煎。”

琼儿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却也不敢反抗,只得委屈巴巴地抱着药去了。

留下赫连钦一人在房间里,瞧着手上的那盒药膏愣了会儿,又抬眼朝**的秦珂看了一眼,这才抬手轻轻掀起了她脚上的被子。

细白的皮肤上添了几块嫩红的伤口,确实碍眼得很。

赫连钦看得满脸阴郁,不耐的神色又从脸上浮现出来,但他还是动手把药膏打开,用手指揩了一些,轻轻抹到秦珂脚上。

他从军多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手上长年拿刀,十根手指早就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所以就算他不用力,指下的茧子还是一种粗粝的刮刺感,从秦珂的伤口上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