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钦点点头:“那片沙漠本就处在大宣与蛮夷之间,虽然偶尔有沙匪作乱,却多数已被我剿灭,且沙匪的手段我都见识过,并没有这般手段。”

毒仙却摇摇头:“那倒未必,别忘了西南边境之外,不仅有蛮夷,还有匈奴的各个部落。”

赫连钦眉头一蹙:“你的意思,这毒是匈奴人下的?”

然而毒仙却未立即答他,只脸色一变,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方才这些事你也同你媳妇讲过了?她没觉得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一听这话,赫连钦以眼角锐利地瞪了他一眼,举起拳头道:“老头儿,想死你就直说,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地挑衅?”

毒仙嘿嘿一笑,将双腿盘起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道:“你运气倒是不错,那种情况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赫连钦将桌上冷掉的茶端起来一口饮尽,语气有些苦闷地道:“我倒不觉得这是件幸运的事。”

毒仙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句与他气质很不相符的话:“怎么不幸运?你不仅回来了,还继承国公府,娶上了那么好的媳妇,。”

又凑近了些,朝赫连钦神神秘秘地道:“说不定将来还能生几个娃娃,光大赫连家的门楣呢!”

这话深得赫连钦之心,让他立时忍不住咧嘴笑起来,顿时觉得这老头子看着顺眼不少。

“那你的意思是,你能替我解了身上这毒?”

听到这话,毒仙一阵深思,最后果断地摇摇头:“解不了!”

赫连钦几乎忍不住一拳捶在他脑袋上:“你不能解还留在我府上白吃白住,是想让我将你绑了送去官府么?”

毒仙抬起眼皮瞥他一眼:“年轻人不要总这般激动,老头子我暂时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却已经知晓它的出处来历了,只要等个十年八年,我将解药配齐了,解毒之时便指日可待。”

赫连钦咬牙:“十年八年?!”

那他可等不了!十年八年之后他都成半个老头子了,秦珂等得了他那么久么?且若久不能同秦珂近亲,他如何受得住?

但毒仙却不理他那么多,将自己面前的茶端起来抿一口道:“行了,去将你媳妇叫进来,我给你们讲讲你身上这毒吧。”

赫连钦只得将心里的不满忍下,抬手招来人,去将秦珂请了来。

这回一进来,秦珂就明显发现屋中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不少,她原还担心赫连钦又会一言不合同毒仙大打出手,没想竟还挺平和的。

“嘿嘿,将军夫人来了,快坐。”

毒仙待秦珂的态度显然比赫连钦好,现在干脆献上了殷勤,谄媚的嘴脸让赫连钦看了想揍人。

秦珂虽也诧异,却还是按毒仙的意思坐了下来,接着便见毒仙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卷,铺在桌上道:“方才我已经同将军仔细谈过了,也确定他所中的并非寻常毒药,而蛊毒。”

“蛊毒?!”

秦珂和赫连钦皆是一惊,疑惑地望着他。

毒仙用尖尖的指甲点了点面前的羊皮卷,慢声道:“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对蛊毒也算了解一二,此法乃是南疆一带的先民,以毒虫作引,用神秘方式泡制的一种毒物。”

秦珂顺着他的手指朝羊皮卷上看了看,顿时悚然一惊汗毛倒竖。只见那羊皮卷上画着各类毒虫,有蜈蚣蝎子,蛇虫鼠类,还有些叫不出名的东西,一只只栩栩如生形态各异,却都透着狰狞可怖的气息。

“前辈的意思是,在将军体内作祟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这种毒虫?”

毒仙微微点头:“差不多。”

转而用眼角瞄了神色冷峻的赫连钦一眼,继续道:“依将军方才所述的情况看,他体内所中的是一种叫噬情盅的蛊毒。此盅始于南疆,后被上任匈奴单于的宠妾自南疆带到匈奴王室,上任匈奴单于死后,皇室分崩离析,匈奴,内乱,有人便趁引将此盅毒从王室带了出来,最后被植入将军体内。”

经他这么一说,赫连钦也终于有了些印象,蹙眉边回忆往事边道:“上任匈奴单于,似乎是亲征之时被父亲斩于马下,才导致王室生变。”

毒仙点点头:“不错。我想这些人之所以要对你下此盅,定是早就设计好的,目的大约是为了替战死的匈奴单于报仇。”

赫连钦这才茅塞顿开。他这么多年的埋怨和不解,也终于有了答案。

不是什么上天不公,也不是他运气差,而是上任匈奴王室余孽早已设计好,要通过对他下盅毒,将对老国公的仇恨报复在他身上。

若是这样,他倒是无话可说。

可那些与他一共进入沙漠的精兵呢?难道他们也中了蛮夷人下的盅毒?

听到他的疑问,毒仙沉吟着捋了捋须:“依你方才所说的情况,他们当中有人也应中了此盅,若不然也不会深夜亢奋,乃至互相残杀。”

赫连钦又是一阵沉默。

秦珂沉吟了一会儿,抓住重点,朝毒仙问道:“敢问前辈,这盅毒可有解法?”

毒仙点点头:“解是能解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你既知道他毒发之事,便同我讲讲他现下在情况,我也好看看他体内的蛊毒究竟发作到了哪一步。”

秦珂看了赫连钦一眼,将上次他毒发的经过同毒仙详细讲了一遍,又说毒性过后赫连钦的身体恢复程度大不如前,还有心痛的后遗症。

毒仙听了微微蹙眉:“你说他有心痛的毛病?现下可时常发作?”

一听这话,旁边赫连钦立时将脸垮下来,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秦珂脸上微微一热,点了点头。

赫连钦知她羞于启齿,便主动开口解释道:“倒不是时常会发作,只是每每我与阿珂亲近之时,胸口便绞痛不已,不知何故?”

看他一脸郁闷地讲出此话,毒仙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似乎是在憋笑。

赫连钦看得很是不爽,立时瞪了他一眼。

毒仙迅速收起面上笑色,假装咳嗽一声道:“是这样那便对了。所谓噬情盅,其实就是一种让人摈除七情六欲的盅毒。噬情噬情,它不是吞噬了人的感情,而是用毒性将人逼成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越是浓烈的感情,对这种盅毒的催发便越明显,直至人心智全失,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届时躯壳也被完全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