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然认真回想，然后徒劳地摇了摇头：“那天下午人不少，摄影师带了好几个人进棚，打光的、扛道具的进进出出，不好锁定目标。红姐你问过顾泽江了吗？”
“正在查。”红姐沉声说，“知然，现在舆论对你很不利。之前尊重你的意见，公司几乎不私联粉丝，现在几个大粉得到消息，以为你是被迫签的合约，集合了一群粉丝，想联合发声，替你把这个合约撕掉。这种事不好处理，一旦发声方向不对，很容易让粉丝心寒，或者让《双侠记》这个项目未拍先凉。你先不要妄动，来公司一趟。”
许知然应了。正值早高峰时期，公司的司机没这么快过来，许知然想了想，决定冒险让刚拿驾照不久的尹悠下楼开车，自己则抓紧时间，打开了微博。
她从艺以来，风评一直还算不错，除了和张乘风拆CP那会儿迎过一波黑潮，算得上这批流量小花里没什么黑点的一类了。
所以一打开微博，许知然就被吓了一跳。
外流的那张定妆照果然被营销号发得铺天盖地，拍照的人特地选了一个很刁钻的角度，只拍到了许知然半张脸和装饰简单的上衣；更糟糕的是，远处的顾泽江也一道入了镜，他刚好穿着那件舟一叶下了血本的纯黑大氅，从头到脚格外精细，活脱是个翩翩贵公子。
这一下网上炸开了锅，阴谋论一个接一个，都说是许知然的经纪人新签了除脸之外啥也没有的顾泽江，砸了许多资源，甚至不惜安排手里的新晋小花许知然和他搭档，给这位新太子爷抬轿。
不信？那你看顾泽江穿的什么戏服，许知然又穿的什么戏服？再说，这个叫《双侠记》的本子闻所未闻，作者籍籍无名，题材又是冷门了十几年的武侠——这项目从头到脚，哪一点像个好资源？
答案显而易见了：肯定是经纪人为了捧红自己新签的小鲜肉，吸血许知然！
枝芽们义愤填膺，都觉得自己的偶像被公司欺负了。大家整齐划一，愤愤换上了“拒绝《双侠记》”的头像，在图透和公司官博底下刷屏。
更有甚者，把红姐、顾泽江乃至《双侠记》这个项目都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文不值。
许知然没见过这等阵仗，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感激粉丝的在意和维护，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有些难受——没有人看过这个剧本，仅仅因为它题材冷门，又不是大IP改编，合作演员也是新人，就断言它是个烂剧吗？
她小时候喜欢的剧常常都是原创剧本，一部剧里常常能捧出好几个新面孔。那时候演员们不那么在意番位和流量，观众们也一样。
许知然想起成导当时拍完《一线》，很是感慨地说了句：“流量时代终究会过去，观众总会明白谁才是故事的灵魂和主宰。”
但很显然，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理想的时代还没有来临。
许知然摇了摇头，摁灭手机，深吸口气：伤春悲秋毫无意义，现在要紧的是解决问题。既不希望公司当众打粉丝们的脸，又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双侠记》这个项目的口碑——这才是她接下来该做的事。
许知然下楼，和尹悠一起驱车前往公司。尹悠也没见过这种大阵仗，一路上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她没上过几次路，这时候闷头开车，直到快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才小心翼翼说了句：“然然，还演吗？”
许知然一下就被她逗笑了：“咋的，我还能当场退出不成？”
尹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终于轻松起来：“我，我这不是看你们合同还没签嘛。”
“放心吧悠悠，我这人不喜欢被绑架做决定。公司不行，粉丝也不行。”许知然安慰道，“不瞒你说，要不是没顾泽江有钱，我恨不得买下这个本子自己拍，然后把顾泽江签进来。”
“……”尹悠觉得许知然不愧是许知然，自己属实是操心太过了。她终于有惊无险地把车开进了公司的地下车库，两个人一起上了大楼。
顾泽江和红姐都在会议室里，顾泽江的声音远远传出去：“让许知然空降粉丝群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多大点事也能闹成这样，公司的公关能力到底行不行啊？”
“我还没质问你找的团队行不行呢！定妆照居然被偷拍，这是多大的事故你知不知道？”红姐焦头烂额地说，“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知然的粉丝显然是被挑拨了，把这件事闹出了圈，知然如果直接空降，岂不是打他们的脸么？”
“那就这么干看着？”顾泽江也恼了，眸子里迅速闪过一点寒意，“别的我不管，要是把《双侠记》的名声搞臭了，我要把偷拍的营销号告到倾家**产！”
“你还不如留着钱给扁舟工作室做加急。”许知然听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进去，“我有个想法。”
红姐和顾泽江齐刷刷回头看她。
“既然被人捅出去了，那我们就官宣呗。”许知然自顾自地走到会议桌边落座，“我粉丝现在刷屏，无非是因为他们觉得《双侠记》是个注水项目，谁演谁扑街，所以才被人带了节奏。所以，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粉丝知道，这是个好项目，我演它亏不了。别人官宣有各方面的考虑，但我们这项目的制片人不就是顾泽江么？没什么可想的，直接签合同官宣，比解释一万句都强。”
顾泽江没见过许知然这种魄力十足的样子，不由饶有兴趣地看她：“你倒说说，怎么告诉你粉丝这是个好项目？”
“今天官宣陆导，明天官宣定妆照，同时安排人匿名散几段剧本里的精彩段落出去，懂的人自然就懂了。”许知然在车上考虑了一路，这时候说起来行云流水，“顾泽江，你要是觉得OK，现在就找陆导发微博，然后把所有人的合同都签了。我马上打电话给舟一叶，让他的工作室今晚不睡觉，把定妆照好好赶出来——当然了，加班工资制片人付。”
顾泽江探究地看着许知然，然后莫名其妙笑了起来：“你这样，我会误会。”说完又欠欠地解释，“误会你为了和我搭档，万山无阻。”
许知然：？
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叹了口气：“我也可以不和你搭档。只要你把剧本卖给我，我立马换一个男主，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泽江又笑了，伸手看向红姐：“红姐，合同公司看过了吧？我和知然签了呗。”
红姐狠狠剜了他一眼，还是递过了合同，看着许知然“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