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不相欠
青山常青，绿水常绿，人，却难以常聚。.
花常开，人难聚。
轮回反复，四时更替，春夏秋冬，各有所喜。
生死离别，得失无期，枯落于世，三生无依。
“你我从此，两不相欠。”声音苍老，就像是饱经岁月沧桑，已然年迈。
苦涩，酸痛，孤独，无助。
叶青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让人心酸的声音，但再怎么心酸，他都不会怜悯，他也不会伤心，就好像再怎么痛苦，他也不会哭。
“你的精气...”叶青看着化如烟，开口道。
“不用你管。”化如烟一直背对着叶青，她知道她此时一定很难看，她心中万分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此时的难看模样。
“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两不相欠。”化如烟道。
“你损耗精气，盗取天命，从而在危急之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所以你才能在那种情况下生还，还能将我救下来，但是精气一失，你的寿命便会受到极大的亏损。”叶青目光如炬的看着化如烟的白发，用一种就连化如烟也听不明白是什么意味的语气说道。
“这与你无关。”化如烟冷声道。
“我想知道，你还剩多久的寿元？”叶青忽然问道。
良久，一片沉寂，化如烟背对着叶青，消瘦的身体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一样。。
化如烟在沉默，叶青也在沉默。
“你在可怜我？”化如烟语气渐渐的阴冷起来。
“没有。”叶青摇头道，随后他脸色一白，体内的伤势发作，叶青强撑着坐了下去。
‘呼’突然，化如烟猛地转身，弯腰一把掐住了叶青的脖子，整个身体一下子压到了叶青的身上。
“你就是在可怜我，你还在嘲笑我，对不对？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要是嘲笑我，就大声的笑出来，我会捏断你的脖子，现在我随时可以杀了你，我不欠你什么，你笑啊，你笑啊。”化如烟的脸几乎都挨到了叶青的脸，她几乎咆哮着说出了这些话。
叶青体内内伤发作，脖子又被化如烟死死的掐着，只觉头脑一热，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晕了过去。
化如烟赤红的双眼看着叶青的脸，也看着叶青渐渐的闭上了眼睛，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她猛然愣住，随后神情迅速的平静下来。
化如烟伸出手指，有些颤抖的放在叶青的鼻子上面，感受着鼻孔中喷出的一丝热气，化如烟忽然松了口气。
须臾，化如烟脸上涌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她忽然觉得很冷，很冷。
发自灵魂深处的冷，化如烟渐渐的伏上了叶青的胸膛，好温暖。
好温暖，好安静，好舒服。
耳中听着流泉的声音，阵阵微风吹拂着树梢，小鸟在轻快的歌唱。
化如烟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只有当我们都闭着眼睛的时候，才是最美好的时候。”
“我母亲对我说过，要是你对一个男人动了心，要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要么毅然决然的忘记他。”化如烟的语气又变得柔和。
“我承认，我对你动了心。”化如烟静静的诉说。
“但我更想杀了你。”化如烟的声音又变得清冷，“因为你将会破坏我心中的剑道。”
“但我失败了，我本来可以成功的，但我失败了。”化如烟趴在叶青的身上看着叶青俊秀安静的脸，“现在我有了一个最好杀掉你的机会。”
说话间，化如烟再次拿起了泣血剑。
‘吟’一直没有动静的太一剑骤然飞了起来，丝丝剑势朝着化如烟逼来。
化如烟淡淡的扫了一眼太一剑，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叶青的脸上。
“可是....”化如烟脸上露出一丝凄然，“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化如烟拄着泣血剑，从叶青的怀里站了起来，在离开叶青胸膛的那一刹那，即便天上烈曰横空，但化如烟依旧感觉到了一丝彻骨的寒冷。
“在接下来的三年里，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死去，我已经将精气燃烧一尽，换来这短暂的三年，黄泉剑道....”化如烟看着手中的泣血剑，“呵呵，泣血，让你失望了。”
‘嗡’泣血剑一阵颤抖，就像是在哭泣一般。
“也许....”化如烟看着叶青，“这是最后一次再见了。”
第一次见面，便是最后一次再见，世间若还有什么最痛苦的事，便莫过于此。
化如烟再次伏了下来，她的嘴唇轻轻的触碰在了叶青的嘴唇上。
四唇想接，化如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千丝万缕，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温度，原来，他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相吻了吗？
忽然，化如烟一口咬在了叶青的嘴唇上面，瞬间一丝血迹在叶青的嘴唇上溢出。
化如烟重新站起身，看着叶青那被自己咬破的痕迹，眼中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们走吧。”化如烟执着太一剑，轻挥袖袍，御风而去，再不回头。
风光无限好，百花、小溪、青青绿草。
叶青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又一次出现了绿色的光点，那是云霞刺的力量。
叶青面容柔和，好像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梦是什么梦？梦中又有些什么人？
人生如梦，如果可以醒来，你是愿意一辈子在梦中，还是愿意从梦中醒来？
但谁又能知道，梦醒之后，你会不会又面临着另外一场梦呢？
梦中还有梦，梦醒复梦中。
叶青永远也不知道，刚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他朦胧之际的耳边轻语。
岁月蹉跎，四时更替，只有这些草，这些石头，这条小溪，见证着刚刚的一幕。
但他们知道又能怎样呢？还不是会被时光无情的抛弃，被岁月无情的抹消，直到天荒地老。
太一剑静静的躺在叶青的身边，不知道它是否记住了刚刚的那一幕？又或者，它是否看懂了刚刚的那一幕？
人的愚蠢，在于永远不会在当时便懂得。但人的幸福，也在于他们不会在当时便懂得。
‘轰隆隆’磅礴巨大的宫殿在罡气风爆的肆虐下轰然倾塌，刹那间无数的灵气喷涌而出，强大的气势甚至将天上的云彩都搅动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
“妖族。”金鹏与玄一的样子，就算是一个最低级的后天修士也能瞬间明白两人的身份，更何况秦澜。
“小姑娘，你的师父没告诉你，一个人不要到外面乱跑吗？”玄一扛着巨斧对着秦澜说道。
秦澜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玄一，动物，果然是动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长的威猛霸气，还没有自己的仙鹤受看。
而看另一个，秦澜心中的定义便是：怪物。
秦澜目光冰冷，但心中对妖族的好奇此时总算得到了一丝满足。
“我师父只说过，见到那些长的难看的动物，就要将它们赶回洞里去。”秦澜说话间，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冰魄剑。
湛蓝色的冰魄剑在阳光下泛着一丝丝的蓝色寒光，如同白昼中的星光，煞是好看。
听着秦澜的话，玄一和金鹏脸色齐齐一变，“没想到你的嘴巴居然这么欠打。”玄一握紧了手中的巨斧。
‘嗡’秦澜的身体周围已经缓缓覆上了一层寒光，丝丝剑气流转，让玄一和金鹏心中一凛。
“果然不出我所料，人族的精英修士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目的。”金鹏忽然说道。
“目的？”玄一听着金鹏的话一阵不解。
突然，在那边倾塌的宫殿之中骤然腾起数道光柱，每一道光柱都带着一丝不弱于剑宗实力的气息。
“是那些人类修士，罡风破坏了整个仙冢的大阵，帮他们脱困了。”金鹏脸色一变，他们也不过是借助着金龙果的力量才能顺利从下面冲出来，除了化如烟那个疯子以外，没有那个剑宗修士敢尝试着用肉身撞破数百米的土层出来。
“不好，难道他们的目的也是那块龙骨？”金鹏脸色再次一变，他也忽然想到了一个原因。
“那怎么办？”玄一问道，此时面对如此多的人族修士，就算他们神通再多，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走。”金鹏断然说道。
“想走？”在远处的秦澜看了一眼身后那些腾空而起的光柱，知道是自己人族修士，顿时看穿了金鹏两人的心思。
“走的了吗？”秦澜冷笑道，随后冰魄剑瞬间刺出，霎那间空气一阵寒冷，刺骨的冷意散发出来，整片天地都要被冻结一样。
“嘿嘿，小丫头，我要是想走，可没人能拦得住我。”金鹏咧嘴一笑，一把抓住了玄一，双翅瞬间展开，一股狂风吹起，刹那间尘土飞扬。
‘轰’金鹏的身影顿时腾空而起，金色的双翅煽动了两下，转瞬便已经出现在了千米之外，随后翅膀再次一煽，金鹏巨大的身体已经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了天际。
秦澜呆呆的看着金鹏消失的方向，这种速度....
大鹏展翅九万里，虽然金鹏的神通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但至少在同阶中少有敌手，除了....
大鹏心中得意间，不禁想起了叶青那个怪物，恐怕只有他的速度，能和自己一较高低，但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还有，他为什么能服用金龙果还依然无事，还能得到金龙果的力量？
带着满腔的疑惑，金鹏带着玄一向着函谷飞去。
“皓月灵力？下方可是我皓月宗弟子？”半空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声，秦澜抬头一看，只见云琴正凌空而下。
“云琴师叔。”秦澜叫道。
云琴眼中露出一丝诧异，“澜儿？”
“云琴师叔...你...”秦澜见云琴落地之后，迅速跑了过去，却发现云琴浑身上下满是尘灰，狼狈不已。
“在仙冢之中遇到一些意外。”随后云琴目光看着周围凄凉的场景，“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刚刚我还看见两个妖修。”秦澜说道。
“妖修？”云琴一惊，“什么级别的妖修。”
“气势比我强，不过在你们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秦澜说道。
“比你强？”云琴忽然看着秦澜，猛然间笑道：“澜儿你竟然已经晋升到了剑宗境界，不错，果然是天才。”
“都是师尊的功劳，若不是师尊悉心教导，澜儿也不可能这么快的晋升剑宗。”秦澜轻轻说道。
“这里，好重的妖气。”长空漫步走在凹凸不平，并且还在不时塌陷的地面上，脸色凝重的说道。
“而且还有一丝残留的剑气，这里先前一定经历过一次惨烈的战斗。”澜清荷说道。
“难道说妖族已经攻了进来？”长空脸色突然一变，“不可能。”转而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妖族大局入侵，这里肯定会有妖修的影子。”长空看着四周，四周的荒芜景色，就连一根草也看不到。
“澜儿说她在这里看到了两个妖修，很显然已经有我们人类修士和它们交过手了，只不过是人类修士败了。”云琴此时看着周围的场景说道。
“一定是我们在仙冢之中看到的那两名妖修，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快便出来了。”长空随后看着秦澜，道：“你可知道他们最后朝那边离去了？”
秦澜用手一指，“那边。”
“函谷？”长空一滞，随后陷入了沉思，“这两名妖修的出现，一定有着什么目的。”
“那他们已经返回了函谷那里，会不会目的已经达成？”澜清荷说道。
“很有可能。”长空说道。
“我刚刚隐隐听到他们再说什么龙骨...”秦澜皱眉道。
“龙骨？”长空眉头皱的更深了，“不行，我必须要回宗门一趟，将此事告知宗主。”
“我也是，澜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云琴看着秦澜问道。
“我才刚出来，现在可不回去。”秦澜摇头道。
云琴无奈的摇摇头，道：“你不回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放心啦云琴师叔，我这次是去找洛雪师姐她们，再说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受人保护的先天啦。”秦澜笑着说道。
“那好吧，一定要注意安全，师叔回去将事情禀明宗主之后，就来函谷看你们。”云琴也笑着说道。
“好的。”秦澜点头。
“那长空道友，云琴道友，我也要回宗门一趟，就此先告辞了。”澜清荷对长空和云琴说道，此行她虽然受益并不是最大的，但是在仙冢之中得到的东西也不少，足够他们云澜宗百年发展了。
“好。”
“一路顺风。”
澜清荷说完便凌空飞起，向着乱神山脉外围飞去。
‘咻’突然，正在飞行中的澜清荷目光一扫，只见一道剑光朝着自己飞来，那是传音剑。
‘啪’澜清荷一把抓住了传音剑，用灵力展开，听着里面的消息，眉头顿时舒展了许多。
这是无极发来的传音剑，里面说衣澜已经安全到达云澜宗，只是受了一点伤，目前正在疗养，而云澜宗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澜清荷心中的石头落地，顿时一阵轻松，脚踏清风，向着云澜宗飞去。
再看仙冢这里，长空再告别之后也匆匆离去，云琴对秦澜再三嘱咐之后，始终觉得担心，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在仙冢之中得到的一些宝物，交给了秦澜，然后才放心离去。
同时出来的还有葬花剑花漫天、火雷剑丘克、惊魂剑离阴子、离魄剑巫图。
“我们先回乱神山，之后再去函谷看看情况。”花漫天对身边的三人说道。
“好，守护乱神山脉，是我们兄弟的责任，函谷的情况，也是极为重要的。”离阴子用他那森然的语气说道。
“走。”巫图率先升空，随后四人迅速的离开了此地。
秦澜看这四个人，只觉得这四人非常怪异，但也没有细想。
‘轰’突然，远处仙冢宫殿那边猛然间升起数道剑光，只见林朝年、元天阴率先飞了出来，而在他们身后，越宗北、越千愁紧追不舍。
“林朝年，今天你跑不掉了。”越千愁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不断挥出，一道道剑气射出，直指林朝年。
“你们以为你们还能跑的了吗？”越宗北手中长剑一挥，瞬间在林朝年和元天阴前方降下上百道剑气，剑气密密麻麻，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边。”元天阴说道。
林朝年点头，两人立刻转向，向着另一边飞去。
“跑不了的。”越宗北大喝一声，随后长剑一指，“四方剑阵。”
‘咻’‘咻’‘咻’‘咻’
‘轰’‘轰’‘轰’‘轰’
天上、地下，同时涌出数百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刹那间形成一座四方的剑阵，将林朝年与元天阴的退路前路一齐封死。
“可恶。”元天阴怒骂一声，随后拔出了腰间的剑，道：“只有杀出去了。”
“可越宗北是剑宗大圆满，有胜算吗？”林朝年脸色有些难看。
“胜算？哼哼，没有胜算，但没有胜算，不等于坐以待毙，胜算是什么？胜算就是你手中的剑。”元天阴说着，目光沉稳的停在原地，看着越宗北与越千愁的到来。
秦澜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最后摇摇头，将冰魄剑还鞘，随后朝着身后打了一个口哨。
‘啾’仙鹤眨眼间便飞了过来，秦澜跳上仙鹤，仙鹤立即腾空而起，向着函谷方向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