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碎真相 贱妾 青豆

蔡宛儿深吸口气,终于挑明了来意:我希望你离开宸。这女人怎能把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无忧刚要开口反驳,却蔡宛儿先堵住了话头“这么做,对你、我,还有宸都有好处。无忧冷笑:哦,?我怎么没看出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以为宸走真的喜欢你吗”他当初会对你施出掇手,只因为你是皇上的心上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你被青楼老鸨打死,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蔡宛儿轻蔑地笑,“你不会真的以为宸是情不自禁被你吸可吧?把你从皇上身边抢走,只是他报复的其中一步。就算他现在肯留在这陪你,一旦皇上放弃寻找你,他也绝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无忧的睫毛抖动,低声笑道:“皇上的心上人不是娘娘您吗”不过娘娘的这番推论,可真是叫无忧开了眼界。她的神色毫不见假,但心中早有些慌乱。现在回想当初邂逅的情形,只凭她在大衙上问了一句他要天下还是女人就得到了他的信任?如果是普通莽夫刮还有可能,而君寰宸的城府是那样深,怎会是相信一面之词的人。可他有什么理由要报复皇上呢。如果是因为那卷诏书里对皇位的安排而暗中生恨,大可通过夺权篡位的方法,没必要在女人身上花心恩。

只见蔡宛儿盈盈含笑,眸子不停转动,留着长长指甲的食指,燕子出水般擦过裙裾的绣纹。

你还是不信吗”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些往事。宸一定没跟你提过他入狱的事吧。”无忧猛地一怔。耳畔忽然响起君寰宸在看到诏书时说的那句话:他会不念兄弟旧情,毫不犹豫地把我打入天牢。这个中原因,蔡宛儿全都知道?一想到宸宁愿把这些苦楚告诉蔡宛儿却不愿跟她分享!心中就一阵阵的酸涩。蔡宛儿笑起来,如花枝在微风里,笑道皇上登基时恰莲秦王连同四王、五王作乱宸本是协助皇上叛乱,谁知平乱之后反而涉嫌勾结叛党而入狱。在那之前我与宸已经是两情相悦,他还曾亲手削一根木钗送给我定惰。他入狱后,我家接到宫里选妃的通知我不得不入宫侍奉皇上。宸因此才时皇上产生积怨。”她说的宇字请晰,落入无忧耳中,不啻于山崩泄洪。木钗的事她早已亲眼所见,纵使断了,但从蔡宛儿的口中亲自说出来,仍让她心中疼痛。那木钗长久以来都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心结,只是谁都不去轻易碰触。请勿非法转载!可是今天呢,当这个女人趾高气昂地拿出来说事,她却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无忧沉默着似乎陷入沉思中。她的手心紧紧贴着后背,稳稳地持靠系秋千的树桩。

娘娘与我夫君的往事,夫君偶有提起,不过他说都是陈年日事了,好此也记不清了。倒是多谢娘娘今日详细告知呢。蔡宛儿哼了一声,细细打量无忧,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得了多久。

“秦夫人果然大度,连自己的夫君和别人私定终身都不在乎,那么,对于强夺了自己清白的人,你一能能接受吗?

她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无忧愣了一愣,随即扣紧了掌心,蔡宛儿笑容灿然:“你就从来不好奇,在你入宫当晚,夺了你身子的人是谁吗?”

无忧死死咬住牙齿,当日之事,并非她承受,但她拥有了骆云儿的记忆,那夜的痛楚也常常在千夜梦回时将她笼罩。她有时也会费尽苦心思考,终是毫无头绪,只当是胆大色心的贼人误入,正好被骆云儿撞上了。今日,蔡宛儿重提此事,有什么意图。蔡宛儿眼神根毒地盯着无忧微微隆起的腹部:“你陪宸睡了许多晚,难道就一点没察觉吗?

他的右肩上有一个月牙型的习印,是当日毁你清白的时候失手被你咬伤的,伤口深入骨肉,还是我亲自为他上的药。哼,爱上一个强火暴自己的男人,你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女人”无忧的脑子里轰隆隆的,蔡宛儿的话好像一道炸雷,劈开了她所有的理智防线

牙印牙印她是记得那个牙印的。出征前一晚,她在亲昵中抚模到了他肩头上的那块伤痕,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一定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蔡宛儿咬住嘴唇,嘴里更加根辣从头到尾宸只是在利用你。他与我大哥早有盟约在你入宫之夜所行之事也是我和他事先密谋的。洞房花烛夜,皇上为什么会迟迟不到?宸又怎么轻易潜入居云宫”你是聪明人,仔细想想,自然该明白。八年前,皇上把我和宸拆散,八年后,同样的报应还到你身上,而你比我更为可怜的是,还得到了一个永久的纪念。“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非法转载她讽刺地盯着无忧脸上的刺字我知道皇上对你情深意重,即使当场抓奸,也未必下得了狠心所以我在酒里加了点幻革素。这种深宫禁药,一点点就会让人心浮气躁,狂暴易怒。但我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只是沦落刺配,甚至遭遇马贼都能捡回条命。”心眼里那道瀑布,终于飞流直下。无忧摇晃了一下,身影如同纸人儿薄透,仿佛被被风一吹,就要散了。蔡宛儿的话里,找不到一丝缝隙,每一句都直击她脆弱的心房,在向她诉说着铁一般的事实。一切就像是事先写好的剧本,所有人都是台下的看客,只有她在镜头前傻傻的发泄自己的爱与恨,全然不知一切只是场戏!一张精心布局的网向她张开,等着她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她自诩聪明理智,到头来,不过是痴人傻人一个。

她忽然有点同情起君昊天。那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如果他知道自己被至亲至近的两个人联合起来设计、背叛,又会作何想?一个是妻子,一个是亲弟弟,呵呵,原来到了这种时候,自己还会为他人着想。无忧退后了一步,过了计久,才扬起头,居然露出了笑容。她眼里的雾气还没有消散,一滴晶莹的泪在眼角滚动:多谢娘娘的坦白,至于事实与否,无忧定会亲自查证。娘娘您‘赐,给我的这些,日后我定会加倍奉还!还望娘娘好好保重凤休,一定要活着等到那一天。说到最后,无忧几乎是咬牙切齿。齿龈里渗出了血,北北血腥味道在。里蔓延。蔡宛儿愣了愣。她说出这些本是要无忧知难而退,离开君寰宸。谁知最后变成了她的复仇曹誓。蔡宛儿不肯死心,咄咄逼人道那你究竟走还是不走?宸根本就不爱你,你还想缠着他多久?你以为有了他的骨肉就能改变达此事实吗?他跟你,不过是逢场作戏,一旦目的达到,他就会回到我身边,而你,将一无所有无忧已无力反驳,只是苍白的笑就算那样,也是我们夫妇之间的事,不劳娘娘您操心口我身体不适,恕不远送了。说完,径自按了摆手,进屋里去了。晾下蔡宛儿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非法转载!蔡宛儿妩媚的面乳,在极度的愤怒下扭曲,就像墙上刮落的美人画儿,不再成型。她以为说出这件事来无忧就定会哭着鼻手跑掉。谁知这女人已经炼成了精,竟然不哭不闹,还能笑得出来。好,好。你就笑吧,看看到最后,你还能否笑得出刺蔡宛儿狠狠握拳,再松开,忿忿地冲出了院子。无忧一回到屋里,整个人就像散了架瘫软地伏在了榻上。脸颊贴著昨夜缠绵时裹身的被褥,心里一片冰凉。她可以做出一百种假设,为君寰宸开脱。每一种却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因为爱,就更加恨。那种把心掏出来凌迟的感觉,只有自己能休会。情话尚在耳畔萦绕,斯人亲昵的笑语如此明晰但真相,却能让人痛不欲生。若没有那噩梦般的一夜,骆云儿就会是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若没有那一夜,骆家不会倒,骆言麟也不会枉死。那一夜,可是毁了她的一生啊!若说有情,这个男人怎能亲眼看着她从激流里重生,又带着刺字在夹缝里求生,却还能装做若无其事地收留她,夜夜与她共枕同眠?

当她一心一意地为他敛财谋划时,他会不会正在暗地里偷笑,笑她的愚蠢和痴傻”

当她在后宫如履薄冰挣扎求生时,他会不会正在冷眼旁观,静待这场好戏的发展”若是无情,那夜夜的温存,滴水般的关怀,又怎是虚恃假意可以捏造的

纠结,痛楚像要把她撕成了两半。自己一心托付的人,竟是毁她终生幸福之人。爱上这个男人,究竟是缘,还是孽。心思百转,沉默良久无忧终于起身,开始默默地收拾行装。

她从军营纠肃本就没带什么东西,收拾到最后,也就那一只装诏书的檀木盒子。

拈在手中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用布包起盒了,塞到了床下。

日暮西山,君寰宸终于归来。漫天红霞映着他精致的眉眼,美得不似几人。但无忧再也不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了。她从没忘记,这个男人最檀演戏,他的城府从来就没人能猜透,连她,也是。君寰宸唇角高扬,似乎心情很好,他在院子里不见无忧身影,便往茅屋走来。一进门,便献宝似的从背后揪出一只毛色雪白的小兔子,递到头颅低垂的无忧面前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无忧微微抬头,正对上小兔子那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想必现在的自己,也和它一样,哭红了双眼吧。无忧没有说话,君寰宸这才察觉屋里黑暗,于是问:怎么不点灯呢”天都这么黑了。“说着,便要起身去打火。无忧拽住了他衣摆:“别黑一点好。有些东西,不想看到。”君寰宸怔了怔,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把无忧纳入怀中,轻抚着她脑后的发缘,问怎么了,不高兴吗?”他的手心,带着熟悉的温暖,抚平了无忧内心的一道道波斓。无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微微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这样靠着你。先别做晚饭了,陪我一会吧。君寰宸眸子转动了下什么也没说,便一动不动地拥着无忧。

半晌!无忧用手指点着他心口,问:“宸,你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

嗯”他挑起来眉,拖着无忧的下巴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让他在黑暗里也能看到无忧的眼晴,怎么忽然这样问””

就是忽然想到的。这样的事,每个人都有吧。”君寰宸宠溺地捏着她柔嫩的脸颊:那你有这样的事吗?”无忧在他手掌的抚模下点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不该在那天去和丧心病狂的歹徒谈判,不然也不会穿到这个残酷无情的年代。她执拗地仰头同君寰宸走我先同你的呢,你还没回答我。头顶,浮起一丝轻笑。额头上蓦然落下一吻,君寰宸温柔缱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遇上你,不然的话,我们身边现在该有一堆奶娃子了!”他半认真半戏谑的话,让无忧没来由的失望。她本以为会触动君寰宸的心事,让他想起自己所犯的罪行。可他的回答毫不沾边,好像那样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只要一想起那晚蒙面男人一声不吭,粗鲁地夺去了她的贞操,再回到眼前君寰宸情深款款的温柔,两个人影好像在她面前重叠,合成那似正似邪,不浓不淡的笑容禁不住一阵反胃。她挣开了君寰宸,冲到院子里难受地干呕。身后,他跟了上来,关切地抚着她后背。待无忧停止了孕吐,他才一脸歉意地道忧儿,你为了我,受了许多罪。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来补偿你的苦。”无忧扬起一抹冰冷的笑,心里漫过苦涩。皮肉之苦又怎及她心中之苦的万分之一”

夜里,无忧又频频孕吐,爬起床出去了好几次。起初君寰宸每次都陪着她,后来无忧坚持不让他再下床,君寰宸只能在榻上担心地看着她起床披衣无忧只随意裹了件袄子,弯腰穿鞋的时候,顺势捞出寨在床下的包袱。她出了房间,院子里便传来千呕的声音。君寰宸随时躺在榻上仍觉担心不已。原来孕妇竟是这么辛苦。这次无忧好像吐了很久她出去时穿这么少,会着凉的吧。想着,还是放心不下,披衣起身去看。星月披靡,黑潦溥的院子里静谧无声,哪有一个人影”

心里蓦然震颤了一下,他疑惑地出声唤道:“忧儿……忧儿……”

院子里只回**他一人的声音。眉心倏然皱起,他大步迈了出去,篱笆外的小径上,偶尔冬虫低鸣难辨人迹。

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疾步返回屋里背上的披衣滑落也未察觉。

点上灯,昏黄的光线一下子将屋内照亮。君寰宸倏地挂开衣柜发现里面所有无忧的衣服都不见了,还少了一套自己的男装。大手颤抖着他又俯身去放檀木盒的抽屉里看,果然也空了!他脸上的表情蓦然僵硬,仿佛石化一般一动不动。冬夜寒凉,他只着一件单衣,在如豆的灯火下站了良久。

砰“一声掌心击在木桌上,将整张桌子劈成了两半油灯滚落地上,很快与茅草烧成了一团。君寰宸幽黑的瞳子里映着熊熊火焰,水光被火烤干,蒸成了雾气。他攥紧了发白的拳,在那一幕火光中仰天长啸为什么一一?”

无忧怀里抱着包袱,身上只披一件袄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她一刘不敢停留,裹着袄子在山间小径上拼命地饱。行至半山,她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他们居住的茅屋方向,燃起了冲天火光

怎么回事”她确定自己离开时屋里根本没有电灯,更没有任何火星存在,怎么会忽然着火了呢?

宸呢。应该顺利逃出火场了吧?她暗恼自己的多虑,一场小火,怎么可能困的住那个男人。于是更加快脚步,往山下未知的路途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