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韬光养晦 第四章 求他相救

脚踩着平原上的黄土,巍峨城墙隐约可见。 (凡人修仙传凡人修仙传) //

每接近京城一步,无忧的心便跳得厉害。晴空下,宏伟的帝王之城笼罩在一片欣欣向荣中,王朝的暗涌,翻滚在繁荣的背后。

进入内城门后,便有押送士兵前来交接。告别了潼关的守军士兵,无忧忐忑地迎来她新生的命运。

“娘娘,随我来吧。”那前来为她引路的人说话声音扭捏,还时不时会拈起兰花指。

无忧仔细看他,生得油头粉面,眼神轻佻,走路微微佝偻着腰,委实怪异。本想发笑,但仔细想想,这行径,与宫中的公公倒是相像!

装作不经意地往他脖子上瞟,果然是没有喉结的,确定是个真太监。

若是接她回宫,派宫里的公公也没什么不妥,何必鬼鬼祟祟地乔装呢。

无忧心里起了防备,一脸无知地问:“这位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那人没回头,捏着嗓子回答:“皇上自有安排,娘娘跟我来便是。”

再跟下去,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无奈左右皆有侍卫“护驾”,她除了继续跟下去也没有其他办法。

沿着京城里一条宽敞的街道走下去,越走越是繁华,人声鼎沸。行至一处脂粉飘香的地方,那引路人忽然停了下来。

无忧顿住,抬眼看头顶招牌:嫣红阁!

“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那太监吃了一惊,掩着嘴巴大惊小怪道:“你竟然能看出了咱家的装扮?”

无忧关心的可不是这个,恍惚中她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凡人修仙传凡人修仙传) //

“娘娘,明人不说暗话。”那太监一旦被识**份,索性也挺直了腰板,趾高气昂起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您的事儿,一旦传出去,还有可能再回皇宫吗?本来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罪,如今皇上开恩赦你死罪,将你安置在这,您还不求神拜佛地谢主隆恩?难道还真想去边疆和一堆野蛮男人混在一起做苦力?”

无忧倒吸一口冷气,所谓的恩准返京,竟是这么一回事!

她倒是宁愿去边疆做苦力,也不愿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这……真是皇上的意思?”最后一次,她身不由己地问出口。

太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娘娘,您这是什么话?没有皇上的旨意,咱家敢自作主张,把您带到这种地方来吗?”

心,忽然被刺痛。她以为骆云儿不会再痛了,至少也该麻木了,原来那痛入骨髓的爱,才是真正的心碎。

前无行路,后无退途,欲返不能,此生何所?死,还是生?

若是骆云儿本人,只怕又得投河寻死。可她秦无忧怎是软弱认命之人?

咬牙,镇定,举目,环视四周,搜寻一切可以求救或自救的办法!

这时,街角忽然传来马嘶马蹄的声音,间中夹杂吆喝怒骂,大约是在驱赶路人。

有数十骑,卷着黄土烟尘而来。马队形成一个圈前进,将中间一个穿着月白色织锦绣袍的男人层层保护着。

无忧顿时心生一计。

当那马队冲到了无忧跟前,她忽然身子一横,移到了马首前方,毫不畏惧地张开手臂,拦在前方!

“混帐,王爷回府,谁敢阻拦?”为首之人,青衣短装裹身,孔武有力,扬起马鞭就往无忧身上抽去。

“啪”一声,皮开肉绽,无忧整个人哆嗦了一下,咬住嘴唇忍下了疼痛。

随之而来的,是骏马不耐烦的嘶鸣。当中那穿月白袍子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敛起了眸。

无忧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清明,透过重重守卫,直看向那八风不动的男人。

“我要与你家王爷谈一桩买卖。”

无忧镇定地开口,众人一片惊愕。片刻后,轰然大笑。

那月白袍子的男人支起手肘,抚着下颚打量无忧,嘴角也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一个平民女子,大言不惭地要和王爷谈买卖,何其可笑!

那青衣护卫终是忍不住叱责:“大胆刁民,若再口出狂言,就拿了你到官府问罪。”

无忧冷笑回视他,嘴唇轻启:“错过这个机会,后悔的,将是他,而不是我。”

说话间又将矛头指向了月白袍子的男人。

那人终于耐不住开口,眉轻挑,眼微眯,形神如同一头慵懒的豹子,优雅却透着危险的气息。

“你凭什么,与本王合作?”

无忧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精光。

他对自己起了兴趣,即便是挑衅,求救的计划也有了可能!

现在只差,抛出什么样的诱饵,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答应?

无忧抬起眼皮,仔细地打量他。

眼前的男子,恰如一块美玉,细微处都长得恰好,寻不得一丝瑕疵。他竖挑的眉梢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凤眼黑艳艳的动人心魄,映着澄明的半天风月。眼稍那一点明亮的光彩,耀眼得令人心悸。鼻梁高而挺拔,若以鬼斧雕凿而成。唇薄而锋利,是薄情冷意之人的象征。

君家的男人,果然都是寡情的种子。无忧嗤之以鼻。

男人的薄唇上翘,挂着不浓不淡的笑意。重一分,则显锋芒太露,浅一许,则显虚假违心,此人连笑容都能拿捏自如,尺度把握得刚刚好,可见为人已高深得无懈可击。

与狡猾危险的豹子周旋,最重要的,不就是抓住他的野心吗?

无忧暗自攒了把掌心的汗,心中已是胜券在握。

仰头,不遑不让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最想要的东西。女人?还是天下?”

话落,熙攘的街道骤然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谁敢堂而皇之的在当朝最受宠的王爷面前谈及天下?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凝住,跨下马背,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她面前。

她跪得腿脚发麻,但只能强撑着与他对视,不能胆怯半分。此时,若她赌输了,也是输给自己。

男人蹲下身,凑向她面前。危险的气息逼近,男人贴着她的耳廓低语:“我,都,要。”

说完,泰然自若地回身,抱臂观看她,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无忧终于舒了一口气,她赌赢了!这男人必定会出手救她了!

果然,只见他优雅转身,翻身上马,对那青衣守卫道:“青麓,带上她一起回府。”

青麓稍有迟疑,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太监慌了神。

“王爷,这女子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贬进青楼的,您这不是叫奴才为难吗?”

男人轻声哼笑:“既然是皇兄的旨意,那本王自会进宫向他解释。不劳公公费心。”

“这……”太监语塞,脸忽然憋得通红,半晌心虚地道,“此等小事,还是不劳王爷了。”

“既然是小事,那本王要带走一个带罪女子,公公不会不放人吧?”言辞相逼,不依不饶。

太监全然没了下文,只得眼睁睁看着把人带走。

而从那太监心虚紧张的模样,无忧也基本猜出,那太监八成是狐假虎威,受了他人命令才要把她卖进青楼。不然当他听到王爷要亲自向皇帝解释时,为何如此惧怕?

坐在马队中,无忧开始从记忆里搜索“天朝最受宠的王爷”。君家子嗣单薄,皇储的争夺流血更使君家兄弟光辉的羽翼蒙尘。

先帝共育有五位皇子,生前因为皇储争夺激烈,而迟迟未立太子。先帝暴病突然驾崩,大皇子君昊天顺理成章登基为王,二皇子与四王、五王乃皇后所出,结党造反。三皇子君寰宸与君昊天均为贤妃杨氏所出,自然同气连枝,联合当时的阁老蔡述、吏部侍郎骆世荣平反,处死三位造反的皇子后,皇室便一度凋零。当今圣上十五岁登基,至今七年,膝下无子,常有人怀疑是当年帝位争夺时,皇上杀戮过重,才会遭此报应。如今皇室血脉,只余下皇上与銮王爷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