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薄情郎

好……好吧,李远之已经震惊的无话可说了,这手段,沈陌是有多爱白乙,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啊?用整座城做坟墓,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等等,那……若这城是坟墓,那城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沈陌……他当初不会让整座城的人给白乙陪葬了吧?

老天,这个啃爹的猜想可不要是真的啊……

孤桦偏头,见李远之眼睛发直,脸色难看,大概也猜到他在想什么,讽刺地冷笑,说:“怎么?想起来了?哼,就是你想的那样,你不仅用整座城给白乙陪葬,还埋葬了整座城的人,连同我,连同我……你也不放过……远之,你的心到底有多狠毒,有多薄情,才做得出这样的事?”

李远之回神,眼见孤桦表情狰狞,情绪似有失控,忙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心里暗道倒霉,孤桦刚才的话,明显是想起他被沈陌害死之事了,怪不得之前要拉着自己给他陪葬!

这雪上加霜,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情况,明显对他不利,眼下,若想脱困,李远之觉得不能刺激处于崩溃发疯边缘的孤桦,想了想,他继续装傻,出声问:“孤桦,是谁告诉你,是我害死你的?是白慕川吗?”

孤桦握紧拳头,花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想要扭断李远之脖子的冲动,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不管是谁告诉我的,但,确实是你沈陌害死我的,当初你把我从枉死城抢回来之后,你便施法,用七煞锁魂封印杀了我,接着又把我的尸体封印在朱漆红棺里,并挖出我的心脏,用我的心头血写了十八道金刚经,刻在石室的墙壁,使我不得超生。远之,我自问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就连那白慕川,也是他逼我和他成亲的……你说,我没有背叛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说啊?”

“你……”李远之脸色遽变,他想起了年前,白乙失踪,回来的那个晚上,他做的梦,描金朱漆红棺、石室、血染的金刚经、酷似白乙的尸体……原来,原来,那晚的梦是真的,他去过那间石室,见到尸体是孤桦。

是了,肯定是孤桦了,后来他在黑暗中听到有人说话,说什么放他出来,报答他……现在所有的事情前后一联系,真相呼之欲出。

只是后来,他被人打中后脑勺,那,打他的人是不是孤桦?还是……对了,当时进那石室之前,好像有看到焉拓老头,那会不会是他搞的鬼?

孤桦冷眼瞥了李远之一眼,说:“你是不是好奇,你怎么进入石室的?哼,那还真多亏了你的死忠仆从华章,若不是他有双能沟通阴阳两界的眼睛,我也不可能施法引你的元神进入石室,打破封印,放我出来。”

李远之面无表情,木着一张脸,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表达他此刻的心情,简直就是五味陈杂,苦逼得他想仰天大啸,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啊……

李远之心塞地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皮,越过孤桦,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还在倒血施术的罗朗和上邪,冷声问道:“你说华章,那华章究竟是谁?”

孤桦闻言,突然笑了起来,说:“远之,华章若是听到你这话,不知道该多伤心,他那么愚忠于你,最后甚至舍弃一魂二魄,妖化附身在一只猫身上,也要守着你。你看,除了白乙,你对谁都无心无情的,真是冷酷到让人心寒。”

猫?

李远之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只通体漆黑,瘦骨嶙峋的小黑猫,难不成那小东西就是华章?

李远之又惊疑不定地打量了孤桦两眼,见他表情讥诮,满眼都是讽刺,心思急转,暗道,如此看来,那小黑猫可能真的是他前世的仆人,华章了。

“李远之?孤桦?你们怎么在这里?”施法成功,进入五行八卦阵的罗朗和上邪一抬头便看见了面向而立,对峙两人。

孤桦闻声,面色一凛,立刻往前跨了一步,站在李远之的身边,转身面对着罗朗和上邪,冷冷地说:“这句话应该我们来问你们吧。”

上邪轻笑了一声,视线玩味地在李远之和孤桦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说:“远之,你和孤桦在一起,白乙他知道吗?”

在一起?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啊,李远之想着,身体已经快于大脑的反应,自动往侧面挪动了一下脚步,和孤桦保持距离。

孤桦注意到李远之的动作,面色微微变了一下,便又回复正常,他转头,看向身后牌坊,发现那只巨大的穷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孤桦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又把视线转向上邪和孤桦,问:“罗琅,刚才你用血启动阳鱼阵封印,那血……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罗琅眉毛上挑,端得一脸假笑,说:“这阵法需要沈陌的血才能解开封印,血自然是从李远之的身上得来的。”

孤桦脸色不变,眼神却冷了两分,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罗琅举着手中的白色瓷瓶,用手指弹了一下,似是在炫耀,说:“这个你其实可以问李远之,不过,我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年前,我施法造了黑沙地狱幻境,引李远之进去……哼,若不是最后那该死的符纸作祟,我应该还能再得七八瓶血的。”

李远之听到这里,立刻想起了沈煜见鬼的那天晚上,他那糟心的经历,黑沙漫天、死尸、铁链、梁泉、丁一一……还有白乙,至于罗朗说的符纸,应该就是他家小叔李馗给他的那几张所谓的007号符纸了。

现在看来,那晚他失血那么多,本来早就应该死掉的,后来能再活过来,这是托了那十四张符纸的福!?

还有,七八瓶他的血,罗朗这混蛋绝对是想要他死啊……

李远之面色沉郁,眼光如刀,恨不得把眼前三个不是人的老怪物给凌迟了,孤桦看着李远之脸色不停的变换,冷笑了一声,讽刺道:“投个胎,什么都忘了,还变成了废物,连血都能让人取走。”

李远之一听这话,立刻怒上心头,骂道:“混蛋,你以为我愿意啊……”

罗朗嗤笑了两声,把手中的白瓷瓶揣入怀中,抬头,看向矗立着的牌坊,幽幽地说:“当年的青州城,如今的死人墓,沈陌,你可真是大手笔啊!我罗琅望尘莫及!”

看着罗朗那张和季言相同的脸,李远之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抽人的冲动,沉声,问:“你们来这里,不会也是为了确认这城是不是白乙的坟墓吧?”

上邪摸了一把胸前的长发,脚步虚点,越过李远之,往前走去,边走边说:“远之,你有时候总是这么聪明得出人意料,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来看……看一看白乙,当年盛传他被你害死,尸骨无存,没想到,你把他藏到青州城里,还封印了起来,真是情深似海啊。”

盛传?

李远之敏锐的捕捉到这个敏感的词,盛传,那就是听说的,传言,自古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是不是他,不,应该是沈陌,是不是沈陌害死白乙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值得推敲。

只是,想到这里,李远之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白乙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坚定地说他是他的仇人,杀身之仇,这……唉……

上邪站在离牌坊十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脚尖踩着地上的青砖泥缝,面色突然变了一下,沉吟了片刻,她突然回头,视线在李远之和孤桦之间扫过,怪异地笑了起来,说:“远之,我不知道,你竟然……把穷奇收服了,给白乙守墓,你对白乙的心思可真让人难懂啊!”

说完,上邪抬脚,往前跨了一步,然后迅速后退,就在她的脚收回来的那一刻,震天的嘶吼声响起,刚才消失的穷奇再次出现,一双如同探照灯一般,散发幽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四人。

穷奇背上的翅膀张开,几乎遮住了身后牌坊,尖锐犹如钢刀的爪子烦躁地在地上扒拉着,青黑色的地砖很快便被擦出一道道抓痕。

穷奇见四人不懂,呼噜噜地来回走动,只是,它无论怎么走动,却不能往他们这边再近一步,如此看来,这凶兽好像被限制了活动范围。

刚才,李远之在穷奇出来的瞬间,便迅速后退了十步,浑身肌肉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罗朗看他的样子,幸灾乐祸地说:“远之……你居然害怕自己曾经降服过的妖兽,真是报应啊。”

的确是报应,都是沈陌那个杀千刀的惹的祸!

李远之面上强装镇定,但出于本能,双腿却在不可抑制地发抖,其实,他恨不能转身就逃,远离这群不是人的祸害!

李远之心脏砰砰直跳,急促地深呼吸了两下,眼角的余光看到罗朗,见他脊背绷直,手指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明显心里害怕,可那面上却装作不在意,哼,外强中干的货还嘲笑他,真不知道是脸大还是皮厚。

虽然李远之没见过穷奇这种神话中的生物,但之前,白乙可是给他科普过的,穷奇,上古神话四凶之一,其声如狗叫,以食人为生,这么凶险的动物,即使有借了豹子胆的人也会害怕的,好不好?

何况他现在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比沈陌那妖孽可是逊色了不少,不过,如今有这凶兽在,上邪罗朗他们想要进城,看来也不会太容易了。

哼,看你们怎么办,若是能被这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凶兽吃了,那是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