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梅殷犹豫不决,云天也不再劝,专心吃起饭来。
午时中,吃饱喝足的云天正要辞行,梅殷忽然问道:“你跟不跟我去?”
云天眨着眼,不答反问道:“你还真敢冒险?”
梅殷淡淡地道:“我想过了,对这种人的任何优柔寡断,都是一种罪过,必须要了结他。”
云天有点脸红,自己当时好事放了人家,而若不是他拦着,萧湘女早为民除害了!
便点头道:“好吧,我们一起去给你壮胆,先给他点精神压力再说。”
铁冠道人训斥他道:“所谓除恶务尽,这点你真得向人家梅驸马学学。”
于是,梅殷决定亲自去除魔卫道。。。。。。
说徐锦堂的身体最近几天恢复了不少,魔道最吸引人的地方有两点,一是见效快,修炼一年能顶全真道士三年的进度,所以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说法;
其二是表面上伤后复原快,但是如饮鸩止渴,副作用特别大,因为他们的修炼本就跟拔苗助长似的,空中楼阁根基不稳,短暂的风光,逃脱不了“横死”的结局。
此刻,王奇凤见爱郎忽然皱起眉头,不由问道:“怎么啦?”
徐锦堂即道:“你现在认真听我说,而不要问为什么。”
一顿,复道:“本门的功法初级阶段只分三层,而要更进一步进入魔境,非短时间或单纯的努力就能做到的,且徐家历代也只有我们父子三人因找到了魔尊的修炼场所‘玄阴洞’才到这一地步的。”
王奇凤忍不住插嘴,问道:“好好的,说这些干嘛?”
徐锦堂叹道:“我心血忽然**,而且是大凶之兆,恐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你不要再打断我的思路,听我说完。。。”
言此,爱抚着流泪的王奇凤,复道:“不要哭了,你一定要答应我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插手,直接回哀牢山去找我父亲和二弟。切记,把孩子生下来后,再说其它。。。”
话没说完,洞外有人大喊:“里面的人听着,赶快出来投降,不然就放火烧死你们。”
正是梅殷、云天夫妇、铁冠道人来了,还带有一小队军士。
王奇凤冲了出来,指着云天大骂:“云天,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
萧湘女不等她骂完,即斥道:“你自甘下贱,委身凶残的魔头,怨不得别人。”
王奇凤认得梅殷,跑过去跪倒哀告道:“我是令公子夫妇的好朋友,请驸马大人放过我们吧!”
梅殷坚定的摇头,道:“想想被烧死的武当山道众以及漕帮那七十多条人命,你们何曾心慈手软过?唉,你本良家女,奈何助纣为虐?闪开,不然,你会为你们王家招灾。”
王奇凤傻了,她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风儿走吧,他们未必奈何了我。”徐锦堂故作轻松。
其实他心里哪有一点底气,不说云天的能耐,萧湘女、梅殷、铁冠道人哪一个是好对付的?
遂将心一横,道:“诸位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大人物,死在谁手下徐某都不冤枉。来吧,尽早解决。”
云天谑笑,鄙夷道:“想早死,你也不能投胎,积怨生暗鬼,戾毒生凶魔,都是形神俱灭,不得轮回的下场。”
铁冠道人即驳斥他道:“你错了,魔分三等,魔头、魔神又叫魔王、魔尊。五通神、夜游神、白眼狼等等都算魔神,他们就很难弄死,更别说拥有不死魔婴的血魔了。”
“可是我听说血魔已被‘朱雀’塞到裙子底下了,是真的吗?”云天笑问。
老道点头,道:“不错,有这回事,他罪恶累累惹了天怒,被南方主神朱雀废了肉身,把他的魔婴封印在五彩霞裙上的古阵里。”
云天谑笑,信口道:“朱雀也是的,用啥方法不好,非捣在裙子里干嘛,那。。。”
言未了,萧湘女忙不让他亵渎神灵,斥道:“你别啥都敢说,栖凤谷供奉的主神就是朱雀大神,而那里据说是鸾凤的栖息之地,明白吗?”
几人一唱一和,目的就是让徐锦堂心浮气躁。
“多说无益,你们谁先上?”徐锦堂摆好了架势。刀是王奇凤的女式弯刀,但这根本不重要,因为刀不会主动杀人,而是人杀人。
“你的对手是我。”梅殷迎了上来。
他使得竟是“汉刀”中的环首斩马刀,五尺开外(古之一尺现在的七寸),刀背近寸,应归重兵器之列。
说打就打,两人几乎同时提足功力的举刀向对方劈去。而两个都一心要致对方死地的人拼斗的结果是什么?绝不可能来他个几十甚至几百个回合,一刀就能定胜负。
一声刺耳的响声过后,两个人影登时分开,大家关注的梅驸马一连后退五六步,还站立不稳的坐倒于地,脸色煞白。
再看人家徐锦堂仅退了一步,神色却是泛红。
这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亦在意料之外,云天不由摸向血菊的刀把。
铁冠道人制止了他,微笑道:“他本重伤未愈而又强提内劲,内外夹击下致使自己八脉皆损,即便魔尊也救不了他了。”
徐锦堂被人看破底细,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唬得王奇凤忙跑了过去,却被他打手势不让靠近。
只见他直视着老道,道:“即便如此,你们谁想杀我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包括老道你,信不信?”
铁冠道人点头,道:“不错,你此时还能使出‘天魔解体大法’。只是,你自己也没丝毫把握一定找人给你垫背,不想给你媳妇交代几句后事吗?”言此哈哈一笑,率先而去。
云天夫妇也没有打落水狗的意思,这风险太大!让军士抬起已开始昏沉的梅殷,转身走了。
徐锦堂没安慰哭哭啼啼的王奇凤的意思,真命令她道:“快扶我进洞,没多少时间了。”
待两人前后坐好后,徐锦堂一字一句的沉声道:“完全放松,我放弃拼死他们一个的目的,就是要用‘种魔大法’帮你踏上魔界之路。千万记着,不经玄阴洞的锤炼,且不可提报仇的事。”
言罢即摧内力,他要用最后的本命魔功种出一个女魔头来。。。。。。
这治病救人的事还得铁冠道人来干,他为梅殷“输气”后,擦了把汗,斜了一眼云天,叹道:“我之前就说过,跟你在一起会折寿的啊!”
云天谑笑,“安慰”他道:“你不杀生,又不救人,到底想干嘛呢?你放心,能让名满天下的梅驸马欠你一次恩情,即便累死了也值。”
老道先是咬牙切齿,随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发不出火来,只叹道:“怨我心软,两次救了‘白眼狼’的小命,活该遭报应!”
哈哈一笑,云天向他挤眉弄眼道:“你真没白帮我,至少我没把你干过的好事说出去,真的,连我最信任的媳妇都没说。”
言此转问萧湘女:“媳妇,我没给你说过他年轻时。。。”
言未了,忙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原来是老道脱只鞋砸了过来。
“有种别跑。”老道话出口,对自己的言行也不好意思起来。
便尴尬对萧湘女道:“你看看他,打瞎子、骂瘸子,欺负老年人,有一点‘正形’没有?你得好好修理修理他才是。”
萧湘女哭笑不得,叹道:“以后,我从今以后都不管你们两个的事,也管不了!”
半个时辰后梅殷醒来,心有余悸的道:“好厉害的阴煞大潜能,如不是他心有旁骛,恐怕我已不治矣!”
铁冠道人点头,道:“这一是他重伤未愈,不敢使出全力,二则是因为我们以及他的妻子让他分了心。不然,依你刚进先天的修为,没一点便宜可占。”
云天则皱眉,直问道:“梅家战刀变化无穷,你满可以在运动中获利,又怎么舍本逐末地跟人家硬碰硬呢?”
“要我说实话吗?”梅殷看着他微笑。
云天若有所悟,惊道:“你不会故意寻死吧?”
萧湘女正要怪他胡说,梅殷却点头,叹道:“做人到了我这般地步,复有何求呢?当然不会变节投敌以保所谓的荣华富贵,而被后人耻笑。所以我要你欠我一份情义,在我万一不幸后,担起保护我的家人的责任。”
不想云天脸色大变,竟连骂带问起来:“混蛋,让我保护他们?不说你那媳妇跟母老虎似的,谁见了都三分怯劲,你儿子肯愿意?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愚忠的家伙,而且朱允炆又给了你什么?值得为他尽忠?反而是你自己硬让宁国公主与人家的胞兄撇开关系,太不近人情了。”
梅殷脸红,但仍嘴硬的道:“人生有许多无奈,就像子女不能选择父母一样,我根本不能选择当谁的臣子,因为我是先帝的托孤大臣。。。”
云天即截断他的话,粗鲁地骂道:“托孤个屁,人家就没把你当个人物,不仅不让你领兵立功,而且连朝堂也不让你进。还自我陶醉什么呢!”
梅殷被他激得火气升了起来,大声道:“世人都可归顺燕王,唯独我不能。忠臣不事二主,你勿再多言。”
“你去死吧!”云天大吼,随即拉上萧湘女就走。
铁冠道人安慰**的梅殷,道:“其实,他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小子不通礼法。。。”
梅殷苦笑,即道:“老神仙不用解释了,我当然明白他的苦心,只是人活在世上,名声第一,余皆次之。”
待三人出了军营,萧湘女见云天忧心重重,劝道:“何必杞人忧天呢?他是永乐帝的亲妹夫,而且,永乐帝既然不杀魏国公,也一定不会杀他的。”
“你错了!”云天长叹。
继而解释道:“与敦厚的魏国公不同,永乐帝十分忌惮梅殷的文韬武略以及他手下的这些士兵,如不能收为己用,必然除之。”
老道不以为然地问道:“你把当今皇帝想得太残忍了吧?”
云天神色一黯,道:“三年多的恶战能使再仁慈的君子变得铁石心肠,何况是志存高远的朱棣呢。你等着看吧,一旦他手头上的事办完,就是那些还忠于建文帝的人悲惨的日子到来了。”
两人觉得他在危言耸听,但仅仅过了几天后,永乐帝就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