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永安侯又只能坐下,将外面的士兵给喊了进来。

看其着装,这还是一位把总。

永安侯自然是认识的。

“张亮,你说有异动,有什么异动啊?”永安侯皱眉道。

张把总沉声道:“侯爷,奉侯爷之命,我们与刘继一同在第一道关卡镇守,但近来有一个叫汤玉的大头兵,不断地撺掇刘继出城立功,我恐事态压制不住,所以来禀报侯爷知晓。”

此话一出,永安侯眉头微皱:“汤玉?”

张把总道:“这汤玉据说先是刘继的手下,然后被上次给你献弓的陈把总带走,最近又回来了。”

单凭这一句话,永安侯还无法判断出什么。

他只能点点头:“好,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越是这般怪异,那他就越要出城去看看了。

随后,永安侯也不再迟疑,立刻披上盔甲,随后喊上了两个亲信,直接出了军营。

……

而另外一边,第一道关卡上。

城墙之上,汤玉还并不知道已经有人去告状了,此刻的他正面临着刘继的追问。

“你确定么?那成极真的会三天后在娄家村出现,而且身边还不超过百人?”刘继有些激动地问道。

汤玉平静地点头:“你觉得我说的还能有假么?”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立功?”刘继道。

汤玉道:“我人手不够,只有五个人,怎么立功?”

“这个功劳让给你,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说罢,汤玉也不多言,直接下了城墙。

只剩下刘继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神中时而露出阴狠,时而露出激动。

当了十年的把总了,他都没有再往上晋升一步。

而现在只要能够杀了成极,他的地位绝对能再提升一个阶层,至少能达到千总的地步。

所以,刘继激动了。

甚至激动之下,他哪怕知道汤玉可能是骗他,但是他还想去试一试。

试一试,便是大前程!

所以刘继也匆匆地下了城墙,然后直接往自己住着的民房里面走去,他要去做最后的抉择了。

民房里平时本来只有他一人住的,可是等到他回到家,发现家中还有一个人。

“爹,您怎么来了?”刘继走进去,有些疑惑。

厨房里已经冒起了袅袅炊烟,刘继连忙从岳父刘阿四的手中抢过了柴火,自己烧了起来。

刘阿四看了他一眼:“你娘叫我来看看你,说怕你在关外受苦,买了一只老母鸡,这不给你炖着吃。”

刘继心中有些感动,沉默着点了点头。

刘阿四继续道:“你当了十年的把总了吧?”

刘继闻言,露出羞愧之色。

刘阿四继续道:“到了这一把岁数,你也该好好努力了,再不努力,你何时才能混到我这般地步,我这千总之位,谁来继承?”

因为刘继不争气的缘故,刘阿四与刘继产生过很大的矛盾。

甚至刘继被教训,一怒之下,与岳父干了一场,最近这几年两人便越发寡淡,见面尴尬。

但刘继现在剩下的只有羞愧:“爹,对不住你。”

刘阿四道:“鸡你待会吃了,我就先回去了,从这回去,要明早才能到城里。”

刘继亲自将刘阿四送出了门,刘阿四则带着两个属下,朝着大同城的方向回去了。

刘继掀开了锅,看见岳母给自己炖的鸡,大口撕咬起来。

吃完,眼中只剩下狠厉。

这个机会他绝对不能错过!

……

而另外一边。

陈安已经带着陈达,钟大用他们出城,来到了第一道关卡不远处。

这里,便是娄家村了!

等进入到了娄家村,陈安来到了一座破庙里面,这座破庙曾经是百姓们供养神佛的地方,所以扫的很干净,里面也没有血腥气。

住在里面,还算安心。

于是陈安便选定了这里,让钟大用,陈达他们在这里暂时歇脚,然后等待着成极和刘继在此的大战。

期间,陈安也让陈达将那些钨钢刀分配了一下。

起初,钟大用他们还觉得没什么,并且表示自己的刀用着更舒服,可是当陈安向他们展示了钨钢刀的威力后,钟大用他们立刻欣然收下,脸上都乐开了花。

娄家村到处都已经被人屠了,所以到了晚上,这里也是一片死寂,陈安等人匆匆吃过了一些后,便用茅草盖着,准备休息。

可黑夜萧索中,除了狂风传来呜呜呜的声音,却还在黑夜之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不算重,但是却切切实实地传到了陈安的耳朵里。

身处边关,怎么能睡得那么死。

所以陈安几乎在瞬间,猛地睁开眼睛,从草席上坐起身来,双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刀!

不仅是陈安,比陈安更加敏感的还有钟大用。

他起得比陈安还快。

两人在黑夜中对视一眼,钟大用立刻悄无声息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其他亲军也迅速坐起身,手中按着佩刀,随时准备战斗。

破庙中呼吸声越来越重,而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

似乎,就是奔着这座破庙来的。

这方圆十里几乎都没有半个鬼影子,大白天的也没人,现在突然传来脚步声,这让陈安他们怎能不警惕?

除了金兵,还能有什么人呢。

狂风萧瑟,每个人的面色都十分严肃,陈安握紧手中的佩刀都有些细密的汗水,他的双目犹如苍鹰,死死地盯着破庙的门。

破庙的门吱呀吱呀作响,被狂风吹得更是时不时发作,但还能够清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便在此时。

“呼噜……”

“呼噜,呼噜……”

一道绵长而有力,又带着一些嘈杂的声音传来。

不是门外传来的,而是破庙之内。

陈安诧异地往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堆满了茅草,而在茅草里面露出了一个斗大的脑袋,正在呼呼大睡,无比香甜。

陈安脸色一黑。

钟大用也脸色一黑,身旁的亲军猛地踹了陈达一脚,想让他醒过来。

陈达慌乱中,猛地一屁股坐起,怒吼连连:“谁踹我,谁踹我?”

巨大的声音,直接让外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