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远远的传到军营的时候,徐西宁心惊胆战。

怎么又炸了!

赵巍又调派了五千人马!

徐西宁心神不宁。

五千人马真的够吗?

哪里炸了?谁炸了?伤亡重吗?有赵巍吗?

最后一个问题冒出的时候,她心头很轻的抖了抖。

傅珩还昏迷不醒。

徐西宁短暂的犹豫片刻,叫了营帐外的亲兵,问:“附近的匈厥部落全部算下来,有多少人马?”

那亲兵和自家主将说话都心头有点害怕,更不要说眼前这位,是从京都来的贵人。

姑娘。

但给了他们充足的军饷粮饷。

尊重伴着一点畏惧,他说:“具体多少人不清楚,因为他们有些部落当初被重创之后,撤退的很远,我们无法统算。

“粗略估计,全部算起来,大概至少有五千到八千。”

五千到八千,精通骑术,熟悉当地环境,再对这一战准备充足的话……

徐西宁猛地吸了口气,拿出自己的令牌。

“劳驾,帮我传令。

“让你们留在驻军的最高将领挑选一万人马,去找赵巍。”

她声音不高,带着点温和。

朝那亲兵笑,“我如今执掌朝政,是有这个调兵的权利的,去吧。”

亲兵听得浑浑噩噩就去传话。

留在驻军的最高将领,是傅珩的一个副将。

闻言二话没说,直接点兵。

他点的,是素日跟着赵巍更多的那些人马。

点兵之后,亲自来徐西宁这边复命。

傅珩上次回京,他是跟着一起回的,见过徐西宁一次。

此时恭恭敬敬站在徐西宁旁边,抱拳,“夫人,末将已经派出一万精兵,军营余下人马三万二,夫人要作何安排,夫人吩咐,末将去办。”

徐西宁道:“你按照军中各处布防,重新布防,各处巡逻,分作三层,最外一层,朝外推进百步,配信号弹。”

赵巍带兵出击,但也得防着这些准备充分想要决一死战的匈厥人引蛇出洞,调虎离山,再袭击大本营。

副将得令,转身去吩咐。

才说完。

营帐里,徐西宁那上一世的好姐妹,掀起营帐帘子出来,恭恭敬敬朝徐西宁道:“徐大人,傅将军醒了。”

徐西宁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腿上的伤,疼吗?”

那姑娘一怔,错愕看向徐西宁。

徐西宁道:“上次傅珩回去,听他提起过,说你左腿在战场留下旧疾,逢刮风下雨就疼,这几日这么大的风雪,你刚刚在里面一直站着,我问问。”

哪里是什傅珩说的。

不过是她记得上一世的好姐妹腿上的伤。

但对面的姑娘一无所知。

震惊中眼底蓄了一点泪,“多谢徐大人惦记,卑职腿还行,军中配有麻黄,卑职闲暇时会用麻黄熏治。”

徐西宁嗯了一声。

上一世无话不说,但也一起葬身火海的姐妹。

这一世,再见面,也只能话止于此。

抬脚进了营帐。

军医再给傅珩做最后的包扎。

许是一醒来就被告知徐西宁来了,徐西宁进来的时候,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大门方向。

眼见人进来,眼底的惊喜那么大。

但惊喜之后,又是怯意。

他差点死了。

离京的时候,还说,明年中秋回去陪她过。

傅珩目光又有些躲避。

徐西宁笑了一下,慢慢上前,“人都差点无了,心思还不少,初见你的时候,就心眼多的像筛子,这怎么走了一趟阎王殿回来,还这么多心眼。”

傅珩那颗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滋味的心,这才涌上一股早就酝酿好但一直被藏起来的酸涩。

定定的看着徐西宁,“你怎么来了?”

他差点让炸碎了。

大夫用板子固定折他。

现在能醒来已经算得上是医学奇迹了,动是不可能动的。

徐西宁在他脸上很轻的碰了碰

不敢重,重怕把他脸再给戳碎了。

“想你了,就来了,睡吧,别说话了,我不走。”

刚刚眼神那么亮,神志那么清醒的一个人。

大夫都要目瞪口呆。

现在,听了这一句,眼皮动了动,整个人没意识了,昏睡过去了。

大夫震惊的看向徐西宁,“将军这是……什么意志力,硬是能醒来和您说句话。”

这话说的徐西宁心里又涩又软。

当着人的面呢,弯腰,低头,在傅珩全是伤的脸上,亲了一下。

前世今生,拢共就这么几个她在乎的,在乎她的。

都好好的。

“照顾好傅将军。”

叮嘱大夫一句,徐西宁转身出了营帐。

军中已经不是她上一世的那个军中了,营地她不熟悉,但人还是曾经的人。

谁擅长什么,她都记得。

……

“不必活捉,杀!”赵巍挥剑直冲。

他不要沁尔真的活口。

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沁尔真来的时候只带了五六百人。

根本禁不住赵巍这碾压一般的屠杀。

眼看情况不对,按照原计划,朝着索图打了个口哨,就往原定的方向跑。

丝毫不恋战,沁尔真纵着**的马狂奔。

然而——

这大雪天的,雪那么厚,马根本就奔不起来。

她抽的太急,马前蹄儿直接跪下了。

沁尔真顺着那被甩出去的力道,人就滚在雪里。

“殿下!”索图急的一声吼。

沁尔真朝他大喊,“去报信!”

话是这么吼的。

但示意的方向,依旧是刚刚定下的方向。

索图咬着牙,想要去抓沁尔真的手,

沁尔真朝着他的马抽了一鞭子,“去!”

噗呲!

一支箭直接射穿沁尔真的胸膛。

那箭那么冷,被射中那么疼。

她狠狠打了个哆嗦,膝盖打了个颤,扑通,跪在雪地里,跪不稳,身子一歪,躺在那里。

血汩汩的流。

就像是那年族人被杀。

傅珩的剑那么厉害,一剑一剑的抹掉她父王的脖子,她阿兄的脖子,她阿弟的脖子,她阿娘的脖子……

那么多血。

流都流不完。

沁尔真那时候才多大啊,她躲在破木板底下,紧紧的捂着嘴。

从那一刻起,她发誓,只要她活着,她就要报仇!

可中原那些亲王,一个个的太过无能。

她甚至都借着琉倭人的手,将整个大夏朝的朝堂架空,将狗皇帝弄得众叛亲离,让他们将士寒心……

她做了那么多。

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不行。

阿爹,阿娘,沁尔真无能,不能亲自为你们报仇了。

砰!

就在索图冲出去一大截的时候,沁尔真炸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