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就在王荣的义子一声叹息落下的瞬间,外面忽然响起一道轻微的声音。

不是他敏感,而是外面实在太安静了。

安静到他甚至总是盼着能出点什么乱子。

哪怕来个人刺杀他。

他一动不动看向大门方向。

却在他目光落过去的那一瞬,忽然旁边火烛被熄灭,跟着什么东西从天而降,非常快,他甚至只来得及感受到有一阵风从耳边吹过,他嘴巴就被布料捂住。

“别动,不然就要去见阎王了!”

徐西宁一把将破布塞进他嘴里,跟着反手将他一双手捆在后面,然后把人打横从椅子上一抱,直接朝床榻走过去,

那一刻。

王荣的义子惊呆了!

这是……

劫色?

一个姑娘,是的,刚刚说话的时候,他听得出来,对方是个姑娘。

一个姑娘,夜深人静,专门冲到他这个残废屋里来,把他嘴巴堵上,手捆上,就是为了把他抱到**去……

王荣的义子想象过一万遍自己遇到意外,会是什么样的进展。

但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个。

砰!

他被丢在床榻上。

惊恐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带着面纱,他看不见容貌。

他想要朝床榻里面缩一下,但被一把摁住。

对方拽着他的脚踝,直接将他的腿拽直了,然后——

对方一把扯掉他的外裤。

王荣的义子:!!!

气的双眼发红,吓得两脸发绿,拼命就要挣扎。

但对方掏出一根银针直接朝着他腿上一处扎了进去。

王荣的义子:???

王荣的义子:……

王荣的义子:!!!

激烈的挣扎猛地一停,他震惊的看向眼前的姑娘。

哈?

夜深人静,深更半夜,冒着被外面明着暗着的护卫发现然后弄死的危险,冲到他屋里来,把他捆了扔到**,拽掉他的裤子,就是为了扎他?

他眼底在短促震惊之后,倏忽间,涌上更大的恐惧。

这是遇上变态了?

徐西宁不理会他什么反应,只是一根银针扎入穴位之后,很快又拿出另外一根。

两根针入穴位,徐西宁一把抓了他的手腕,手指搭在脉上,一边感受他脉搏的变化,一边用手将第一根银针捻动、

随着银针被推进,他手腕的脉搏跳动逐渐变强,身上更是一层细密的汗珠子被逼出。

等汗珠子出来。

徐西宁放开他的手腕,松开那银针,去动另外一根。

自从腿失去知觉失去行动的能力之后,王荣的义子就再也没有在这条腿上感受过疼,酸,麻……

什么都没有。

甚至他用开水烫,用刀子戳,都毫无反应。

现在……

刚刚是他惊恐过度之后的幻觉吗?

“不是幻觉。”

徐西宁忽然开口,她手里的银针又动了一下。

王荣的义子,震惊而错愕的看向徐西宁。

徐西宁道:“我能治好你的腿、”

“你想要什么?”他默了一瞬,看看自己的腿,又看向徐西宁,“你想让我义父为你做什么?”

徐西宁笑道:“不算笨,你想要一双健全的腿,我想要一个健全的江山。”

王荣的义子猛地一怔,在看向徐西宁的时候,几乎瞳孔一颤。

徐西宁道:“我是徐西宁。”

他登时心头涌上一股像是浪潮一样的感觉。

惊恐吗?

不是。

畏惧吗?

也不是。

说不清楚,但仔细想想,却只有一个:果然。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徐西宁朝他笑,“在你看到热凉粉的时候,想吃?我有幸吃过一次,确实味道不错,而且蜀地风光极好,山川河流与北方不同,吃食也不同,风土人情全都不同。

“这可不是看一本杂记便能了解体会的。

“有机会,还是亲自去的好。”

他苦笑一下,幽幽看着徐西宁,“若是我义父沦为阶下囚,我还能去蜀地?”

“发配去,也是去。”徐西宁笑。

他僵了一瞬的表情,转瞬笑出声。

徐西宁捻动手里的银针。

烧山火。

她最为擅长的针法,也的确是很有效。

“你看,腿上现在觉得热了,是不是?”徐西宁声音带着一股循循诱导,“感觉到了吗?”

徐西宁说之前,他就有感觉了、

但是失去知觉这么久,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有感觉。

现在,随着徐西宁问,腿上的热意越来越浓。

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腿。

徐西宁慢慢捻着银针,说:“听说你义父深得蒋国公的看重,我不求别的,只求他给蒋国公个建议,蒋国公逆天而行,为苍天不容,为天下百姓不容。

“别的不说,单单他一个祠堂都保不住,便是铁打的证据。

“他若是想要逆天改命,就要祭天。”

王荣的义子,目光依旧钉在自己的腿上,沉默了一瞬,他说:“如果我义父不答应呢?”

徐西宁笑:“为什么不答应?他那么看重你。”

“看重?”他忽然看向徐西宁,目光带着一点古怪的笑,嘴角扬起那么一点弧度,似笑非笑,他说:“原来你们是以为他看重我,也是,他去哪都带着我,什么都给我最好的,还给我一茬一茬的找大夫,给我看腿。”

这明显话里有话。

徐西宁犹豫一瞬,没有顺着他这话题去问,只是道:“不论他看不看重你,你要看重你自己,对不对?腿是自己的,腿好了,可以去任何地方,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但我去哪,他都会知道。”他说。

语气……

没什么语气。

“他死了就不会知道。”徐西宁道。

王荣的义子一下笑出声,他偏头看着徐西宁,不大的年纪,也就十六七岁吧,脸上带着点病态的苍白,黑漆漆的眼底是一种嘲讽,“死了?可我也很感激他?我要害死自己的恩人吗?”

徐西宁一针见血,“但你的恩人明显也不想让你过的太痛快,你何必要做个菩萨。”

王荣的义子,脸上那层嘲讽的笑,一下消失。

他就像是每一个原本健康,却突然遭遇变故,身体变得残缺的人一样,喜怒无常。

他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帮你杀了蒋国公,不是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