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朝王伯笑道:“这里没人,您就不用装了吧,咱们抓紧时间说正式,蒋国公那帮匪兵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来检查!”

王伯吓得一个激灵,转头就往外跑。

“这皮子我不卖你了,不卖了不卖了,你别坑我!你,你,嗐!”

王伯大步就往外冲,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掌柜的眼见他这个样子,朝二楼看了一眼。

二楼坐着替蒋国公盯梢的暗哨。

这些暗哨负责跟踪前往京都来的任何一个外乡客,来进一步确定他们并无危险。

眼见如此,那暗哨朝掌柜的放出消息,不必再试探。

掌柜的忙松了口气,大步追上王伯,“别,别,我认错了人了,我把你认成我一个旧相识了,这皮子我还是要的。”

王伯连连摆手。

易容过的脸上带着一股西北汉子的憨厚老实,他摇头,“不不不,不了,不卖了,我去卖别人家,你别害我,我送一趟货不容易,求你了。”

走了两步,反应过来,货已经被拉去后院了。

他又赶紧往后院折返,一边走一边喊,“不要卸货不要卸货,咱们走!”

“老哥!”掌柜的赶紧跟上,“真的误会了,真的!”

快过穿风堂的时候,掌柜的压着声音,小声道:“老哥,你听我说,我也有苦衷……”

王伯啥都不听,梗着脖子捂着耳朵,直接就冲到后院去。

章景繁他们正准备卸货给店铺的伙计看看货,王伯一摆手,“不卸货,不卖这家,我们去下一家!”

章景繁元宝他们三个一脸疑惑。

但习惯性的什么都没问,拉着车就往出走。

人家强硬的要离开,这掌柜的也没办法拦住,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走,心里怄的不行,

这皮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好皮子。

等入冬了,还不知道多抢手。

可就因为朝廷派人来试探人家这些行商,他这里就得错失这个机会。

总这么搞下去,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从这家铺子离开,王伯一行人直奔后面几家店铺。

因为这些皮子的确是货好,只走了两家,货就全部出手。

天色已黑。

除了赌局和青楼外面还算有人迹,其他街头巷尾虽然店铺还开着,但已经没有什么逛的人了。

马车直接去了碎红楼。

一进门,便有姑娘热情的迎上来。

章景繁在人群里,一眼看见幼冬。

皱了下眉。

幼冬那身衣服,穿的不是老鸨子该穿的衣服,而是蒋国公府世子在碎红楼让柳儿羞辱傅珩母亲的那晚,她穿的那一身。

元宝也看见了。

和章景繁对视一眼。

章景繁还记得那天晚上徐西宁要的是哪个房间,便问旁边招待他们的姑娘,“有没有清净一点的包间。”

姑娘笑道:“您来我们这地方,还要图清净?”

章景繁讪讪笑道:“总要睡觉的,睡得时候,还是想要安静些,我们赶了很多天的路,得好好睡一觉。”

姑娘笑着往他身上靠,说:“清净的包间可是价钱高,公子可愿意?”

“这钱能挣就得会花,就,也不要太贵。”

姑娘顿时娇俏的笑了几声,带着他们往二楼走。

“咱们二楼还有包间……”

章景繁上楼,往侧面指了一下。

“那边有空余的吗?感觉那个位置还不错。”

那姑娘顺着看了一眼,笑道:“那边倒数第二个,我们妈妈住了,余下的……好像只剩下一间房了。”

章景繁立刻道:“那就余下那个。”

姑娘扫了一眼他,“你们四个,住一间房?”

章景繁笑道:“你们还在乎这个?”

姑娘笑着往他怀里倒,“真是坏透了。”

几人说着话,往章景繁指的那个包间去。

幼冬在底下瞧着楼上的客人住进了隔壁的包间,总觉得有点……

她犹豫一瞬,上楼。

刚刚走上二楼,正好迎上送章景繁他们进包间的姑娘出来。

“那几个什么人?瞧着黑不溜秋脏兮兮的。”幼冬靠在楼梯扶手,笑问。

那姑娘道:“从西北来的,卖皮子的行商,黑是黑了点,但那个高的是长得真好。”

幼冬笑着在那姑娘脑门戳了一下,十分有老鸨子风范的道:“点了你?”

那姑娘笑嘻嘻的点头,“出手可大方呢,让我再找三个姐妹上来,另外点了酒菜。”

“去吩咐吧。”

那姑娘笑嘻嘻下楼,去吩咐厨房传菜,另外按照屋里人的条件,又找了三个姑娘。

酒菜送上来的时候,幼冬跟着送菜的姑娘进了包间。

“听小月儿说,几位爷是从西北来的,一路辛苦,咱们碎红楼,保证各位爷吃好玩好,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

章景繁看着幼冬,提着酒壶仰头灌一口,道:“这月儿果儿的,都是好姑娘,什么花儿朵儿柳儿,都是好名字。”

他说到柳儿的时候,目光看向幼冬。

幼冬和他对视。

很轻的顿了一下,笑道:“可惜我们这里的姑娘,没有这样名字的,让您失望了。”

章景繁笑起来,“这有什么失望的,不过一个名字而已。”

说完,他搂着旁边的姑娘亲了一口,然后转头大口吃肉。

西北的汉子彪悍粗犷。

他气势十足。

幼冬略站了站,离开。

在一楼转了一圈,回房。

坐在那里想刚刚的隔壁那西北汉子,想他说的那几句话。

柳儿……

他为什么提这个。

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的随口一提她多心了。

从蒋国公霸占京都,幼冬就一直在盼着徐西宁回来。

但是城门口和城里一直排查的很严,她设想过徐西宁回来的很多种可能……

现在。

是直接来找她了吗?

是信任她吗?

幼冬一颗心砰砰的狂跳,攥着手里的帕子,深吸了几口气,起身,开门往外走。

隔壁。

亮着火烛,但已经没了动静。

幼冬站在门口敲门,“几位爷可是玩的开心?还有什么需要的?从西北来一趟可不容易,咱们京都人美景美的,您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咱们碎红楼的姑娘都能帮您解答。”

她把消息传递出去,如果对方真是徐西宁的人,必定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