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跑了。

留下他历山一万多人马生死不顾,自己跑了。

“他真是傅业的儿子?”望着被挪开的床榻底下的那个黑黢黢的洞,章敏呸的啐了一口,“这畜生,溜得是真快!确实挺像傅业的儿子!和傅筠那狗东西一样!”

想到以前,自己和徐西媛交好的时候,她甚至还以为傅筠挺好,章敏只觉得像是吃了一口活苍蝇一样晦气。

“怪我疏忽了。”梁九呼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沉闷的叹出一口气,“历山这边,我们一直没有发现,还是上次济南府闹洪灾,有人说山上漂下来吃饭用的筷子,我们觉得不对劲才来查。”

结果一来就和蒋国公打了个照面。

当时他们来了十来个人,蒋国公这边上千的人马直接围剿他们。

“那济南府的百姓……”章景繁面上带着困惑和不解,朝梁九看去。

梁九闷声叹一口长长的气。

“我们来查的时候,遇上蒋国公,蒋国公认出来我,当时就让人抓我,我逃的时候进了济南府府城。”

他声音带着些烦躁的憋闷。

“那时候,府城里,已经混了很多琉倭人,但我们谁都没有察觉,我躲避蒋国公的人,进了一处院子,进去就被里面那户人家给袭击了。

“他们捆了我去的寺院那边,逼问我永安王的事,以及逼问我们现在的情况。

“后来……”

梁九摸了摸脸上的刀疤,许是心头实在太难受太压抑了,嘴皮颤了两下,才再开口。

“我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但又怕逃的时候遇上蒋国公的人,王爷留在我这里的虎符落入贼手。

“那时候,有个叫二妮的小姑娘和我关在一个牢房里,我当时只以为,他们就是想要抓我,为了留住虎符,我把那玉佩给了二妮,和她说让她替我保管,之后我来取……

“我,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畜生到那一步,抓了整个济南府的小姑娘,打杀折磨。

“是我害了他们。”

梁九手扶着那床榻的床头,攥的紧紧的手背上青筋那么明显,没抬眼,但脸上的难过那么浓。

徐西宁吁了口气,声音还算平静,‘但我们查到的消息,和你说的不一致。’

梁九蓦的抬眼。

他和傅珩徐西宁是在从寺院到历山的半路上遇上的。

准确的说,是他带着人马去寺院救人,路上遇上徐西宁他们,然后双方一个简单的相认,来不及多说,直接杀到历山这边。

所以更多的消息,彼此并未互通。

“你们……”梁九看着徐西宁,那目光在徐西宁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傅珩,“如何听说?”

傅珩没答,只是问:“先前赵巍和二皇子带人马来赈灾,是你拦住了他们?”

梁九皱了下眉,没吭声。

傅珩又道:“你为什么不让赵巍抵达济南府?你怕他发现什么?发现你们这些原本被问斩的人还活着?还是发现你们和琉倭人勾结?”

梁九那原本带着悲痛的脸上,顿时裹了火气,“我们怎么会和倭贼勾结!”

傅珩挑眉,“那你为什么不让赵巍来济南府?”

梁九攥着拳,“那时候,济南府府尹,已经不是原本的济南府府尹了,赵巍如果来济南府有个三长两短,西北一带必定大乱,到时候,整个朝廷风雨飘摇,没人能救得了。

“而且济南府的灾情也没有严重到那一步,赵巍来,明显是个圈套,他还来干什么!

“那时候,我带人去济南府杀过一次,原本是想要将那狗贼杀了的。

“结果跟着就闹出了京都被倭贼入侵的事,我怕赵巍去东营借兵借不出来,就折返东营,等赵巍带着东营的兵马离开,我再回济南府……”

梁九胸膛憋着一团怒火。

眼底带着的愤怒那么浓。

“等我再回济南府,得到消息,历山上可能藏着兵马,我带人去查,遇上蒋国公……”

徐西宁道:“但是,我们在京都的情况是,那个时候,蒋国公已经秘密入京了。”

梁九横着一条刀疤的脸狠狠的一愣,掷地有声,“不可能!我和蒋国公直接打的照面,当时他震惊我也震惊,我没想到在历山能看到他,他也没想到我还活着!

“我可以确定,那就是蒋国公!

“就算是从我们见面那一刻算起,他立刻进京,也不可能赶在琉倭大军冲入京都之前抵达。”

但京都确实有蒋国公。

甚至已经被问斩。

徐西宁和傅珩对视。

春喜戳戳徐西宁手臂,“夫人,澄明都能搞一张皮贴了脸上金蝉脱壳,蒋国公会不会也可能?”

梁九跟着便道:“我在历山见到的蒋国公,一定是真的蒋国公。”

徐西宁抱臂而立,搓了搓手指,朝傅珩看去,“京都,蒋国公死的确实太容易了,二皇子拖住了太后,刑部尚书打了个时间差就斩首了蒋国公,按照蒋国公与澄明勾结的程度,这过程中,甚至没有一个护卫来救他,这就不合理。”

章敏瞪着眼,“你们的意思是,京都死的那个蒋国公,是假的?”

傅珩道:“当时澄明在京都城外的驿站出现,发财找过去的时候,澄明已经跑了,澄明都跑了,蒋国公却被发现,在城中与傅筠大行龙阳之事?”

“这不对。”章景繁道:“从柳儿的出现,到蒋国公的死,看似是咱们拿捏了对方,反击致胜,但也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他们抛出来的一个饵,给我们一点甜头,让我们觉得我们得胜了、”

章敏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他们到底要干啥?”

章景繁傅珩徐西宁,齐齐看向梁九、

梁九舔了一下嘴皮,“他们要逼出永安王。”

不然,太后就不会派徐西宁来济南府。

章敏看看她哥,看看傅珩,又看看徐西宁,甚至觉得春喜脸上都透着四个字:原来如此。

但她为啥就觉得,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但是组合起来是啥意思一窍不通呢?

“不是,永安王就算是活着,也已经被先帝爷问罪,是罪臣,就算逼出来,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