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坑里。
可坑的上方被枯枝遮挡,她甚至不知道是谁挖的坑又是谁把她推进来的。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坑底了。
偏偏这坑,又深又陡,她连爬上去的法子都没有。
先前是装晕,现在是真的天旋地转。
如果查钱,就必定得查那画。
怎么查!
太后只能咬牙切齿,说:“既是蒋国公府世子害的傅珩,那蒋国公府理当赔罪,徐西宁上门抢砸固然不对,但事出有因,她也没有私吞,钱财就不必退回了。
“只是她这方式未免太过残暴,影响着实恶劣,徐西宁得训诫。”
二皇子立刻道:“皇祖母英明,这下咱们战后修整,手头就宽绰了,真是牺牲蒋国公,幸福你我他啊!”
太后:……
嫌弃又憋屈看着二皇子,第一次扪心自问,自己选他真的是对的吗?
二皇子是真的蠢?
还是装的?
对上太后审视的目光,二皇子朝太后保证,“皇祖母放心,蒋国公的案子,孙儿让大理寺审,那字画的事绝不让刑部插手。”
太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蠢货!
怎么还要查!
一把扯住二皇子的衣袖,“就不必审了,蒋国公府世子既然认罪了,就这样吧,再审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不知道要审到谁的头上。
“眼下你才掌权,根基不稳,若是朝堂混乱,怕是皇祖母也帮不了你。”
外面,一众朝臣还在等着。
太后也不好说太多,只能急切而掏心掏肺的言简意赅。
“到此为止吧。”
二皇子有些犹豫,“可若是不审,怎么说呢?这都牵扯到永安王了,永安王当年可是太子,是因为谋逆才被问罪,而蒋国公偏偏留了人家王妃的画像……”
太后也要气死了。
恨不得剥了蒋国公的皮。
眼下她却活像是身后被恶狼追赶,根本没有时间来仔细去想。
只疲惫的道:“将罪名推在世子和世子母亲身上吧。”
太后不想再多说一句。
“就这般定下吧。”
太后拿了主意,二皇子一句不反驳,直接应下,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医,又问:“皇祖母,太医说傅珩病的要不行了,可礼部侍郎说傅珩殴打了他,这……”
吓得太医扑通跪下。
举起三根手指就对天发誓,“太后娘娘,二殿下,臣以一身医术作保,臣若是说一句假话,让臣立刻出门被雷劈死。
“傅珩是不是病着,殿下和娘娘再派人去查就是了。”
太后要愁秃了头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件事,你看着处理吧。”心力交瘁,太后不想再多管哪怕一点,摆摆手,打发二皇子,“放了蒋国公让他进宫来见哀家,余下的,你处理吧,你将来是要独当一面的,不能什么都等着哀家给你做主。”
太后说的冠冕堂皇。
二皇子听的若有所思。
说自己做主就自己做主。
从内室出去之后,先将几位尚书和大理寺卿国子监祭酒打发走了。
转而啪的一拍桌案,朝礼部侍郎道:“混账东西,你竟然敢浑水摸鱼污蔑朝廷栋梁,傅珩为了家国险些捐躯,你却为了一己之力在这里污蔑他。
“来人,拉下去,杖责三十,出宫之后,去镇宁侯府给傅珩赔礼道歉。”
在礼部侍郎震惊且求饶之际。
二皇子一摆手,“算了,道歉要是有用还要银票做什么,傅珩现在危在旦夕,你就赔偿他白银二十万两当做医药费吧。”
礼部侍郎哇的就哭了。
他挨了一顿揍,还要挨板子?挨完板子还要赔钱?
凭什么!
他头比别人大吗!
“殿下,臣冤枉啊,臣真的被傅珩打的,而且……把臣卖了也没有二十万两啊!”
二皇子没了耐心,直接没好气的下令,“这可是皇祖母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意,那就把你拉下去卖了,听说余杭那边盛行小倌倌?卖了余杭去,看看曾经的礼部侍郎挂牌,能不能值二十万两。”
一句话。
差点气死里面的太后。
一听是太后的意思,吓得礼部侍郎直接改口,“臣,臣知罪。”
二皇子一扬下颚:我可真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儿啊~
镇宁侯府。
“天!”
徐西宁睡得朦朦胧胧睁眼,在睁眼那一瞬间,眼屎还糊着眼窝子呢就让吓得一个激灵瞌睡全无差点魂飞天外。
傅珩。
她家那个病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把椅子放在她床头。
此时此刻,正大马金刀坐在那椅子上,手肘撑着扶手,手指撑着额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不知道看了多久。
天爷诶!
这是造了什么孽。
一睁眼就遇上这个,徐西宁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定了定神,朝着傅珩骂道:“你有病啊!”
傅珩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姿势维持的有点久,胳膊麻了,反正在徐西宁骂过来的时候,他笑着晃了晃胳膊甩了甩手,“对呀。”
徐西宁无大语的翻白眼,“你是春喜上身了吗睡不着?睡不着你出去上香啊,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谁家正经人在人床头坐着呢。
不及傅珩回答。
外面。
廊下。
传来春喜一声疑惑,“夫人叫奴婢?做什么?奴婢正上香呢,奴婢真的睡不着一点。”
徐西宁:……
这个家里是找不出一个正常人了是吧。
傅珩忍俊不禁,但坐在椅子上没动,“夫人,我有病,该吃药了。”
徐西宁难以置信的看着傅珩,“所以?”
傅珩指了指旁边放着的药碗,“我的药倒是好了,你给我买蜜饯没?”
徐西宁:……
眼角一抽:哈?
傅珩可怜巴巴,十分委屈,“你该不会是忘了吧?我就知道,我说的话,向来没有人放在心上的,原先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每次我吃药,她都会给我一颗蜜饯,自从母亲过世了……”
徐西宁头大,“闭嘴,我又不是你娘!”
傅珩幽幽看着她,“那你是我什么?”
徐西宁无大语,“我是你夫人啊!”
说完,就见傅珩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昂,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