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张桌子而坐。

傅珩略微朝徐西宁那边偏靠一点,似笑非笑看着她。

“下次见了澄明,别和他说话。”

徐西宁差点脱口来一句: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门口。

办完差事正要回来的发财:哈?

啧啧啧。

这是什么情况啊?

发财那即将迈进来的腿,就撤了回去。

不影响他们家病秧子发癫。

徐西宁震惊的看着傅珩,“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和那个和尚有什么吧?他明显有问题啊,你别说你看不出来啊?”

傅珩已经坐好。

“他有问题是他的事,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一个喊俊和尚一个脸红耳赤的,成何体统,就算我们成亲是契约,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子。”

徐西宁思考一瞬,真诚询问,“那我背着你?”

“不行!”傅珩立刻十分不像病秧子似的说了句中气十足的拒绝,“当着面背着面,都不行,我不管你是试探他也好,还是撒网钓鱼也罢,总之不行。”

十分强势的说完。

眼见徐西宁脸色不对。

立刻就捂着胸口一脸病恹恹的样子。

“我拢共活不了几天,我不想活着的时候让人家背后嚼舌,说我娶了漂亮媳妇却当绿毛龟。

“我连你那些秘密都不问你了。

“你就不能满足我一个快死之人的一点点小小的愿望吗?

“你钓鱼撒网想要达到的目的,我保证,你不钓鱼不撒网,我也能给你办到。”

可怜巴巴。

徐西宁简直没辙,无语的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两幅面孔来回切换的?”

傅珩十分不要脸的用着这副比较好用的面孔,“大概是今天的糖人太好吃了吧,从未有人给我手里塞过糖人,约莫是甜给了我一点点提要求的勇气。”

徐西宁:……

好家伙。

她鸡皮疙瘩都准备好了。

差点以为病秧子要说:勇气气呢。

无语的摆摆手,“我要去给高老头儿扎针了。”

起身往后院走。

傅珩抬手,扯住她衣袖一点布料,仰着头,乌沉沉的眼睛和她对视,“那我当你答应了?”

徐西宁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看心情吧。”

等徐西宁离开,发财贼头贼脑的进了前堂。

吹个口哨。

十分以下犯上的道:“爷,我给您买个糖人儿去?”

傅珩起身朝他冷嘲热讽,“那我给发财哥买个竹篓吧,天天背着。”

发财:……

你有病吗!

傅珩:……

对!

主仆俩硬是拼凑不出来一张好脸色,前后脚离开吉庆堂。

后院。

徐西宁一进去就瞧见气势汹汹的高老头举着一把高香。

活像是要去找谁拼命一样,杵到马屁股前面。

“皇天后土保佑我长命百岁,保佑沐沐平安顺遂。”

徐西宁好笑的朝元宝问:“他不是死都不上吗?怎么决定又上了?”

不等元宝开口,赵巍先笑道:“他和你家掌柜的辩论了一会儿,结果就是,死都不上,没死就得上,所以就去了。”

赵巍声音稍微放低了点。

带着些嘶哑。

徐西宁一边笑,一边心跳加快,好想喊一句义父,却又只能克制着说:“等会儿我和吉庆堂的大夫研究一下,给他扎针。”

赵巍偏头看徐西宁,他高大魁梧,半垂着眼,“我听老高说,是你找到沐沐的,怎么想的,要过继他?”

徐西宁那本就跳的快的心,一下像敲锣打鼓一样在胸腔里就炸开了。

舔了一下嘴皮。

徐西宁笑道:“没,就是有一次在路上见过他,他正去药堂买药,小小年纪怪可怜的。”

徐西宁说完,赵巍没开口。

旁边春喜沐沐王伯还有高老头,不知道聊什么,声音高的震耳欲聋,但徐西宁就是一个字听不清。

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赵巍忽然道:“你怕我?”

徐西宁忙摇头,“没,没有。”

她抬头看赵巍,“真没。”

四目相对,赵巍和她笑,“我虽是傅珩的师傅,但他父母死后,我拿他当亲儿子,不必怕我的,我们沙场上的兵又不会滥杀无辜。”

他开句玩笑。

徐西宁立刻点头,“知道的。”

“那你……”

要问什么?

要问坤凌剑了?

还是要问医术?

还是不相信她刚刚的说辞了?

“那你去给老高扎针吧。”

赵巍只是拍拍徐西宁的肩膀,像慈爱的长辈对晚辈。

“我也去上柱香。”

徐西宁一身冷汗大松一口气。

看着赵巍和王伯说笑,看着赵巍捏捏沐沐小脸,看着赵巍拿了一把高香杵到马屁股后面……

高老头的病,吉庆堂的大夫先前就去瞧过。

当时高老头不配合,人家大夫只能切脉,从脉象上看,他五脏六腑都被寒气裹挟,伤透了,几乎没有什么活的可能。

现在结合他吃寒食散的事实,再仔仔细细的辨症了他的病症。

吉庆堂三个大夫和徐西宁得出一致的结论:用烧山火的针法逼寒气。

把体内的寒气慢慢逼出来,这身体将养着,或许就好了。

只是烧山火的针法,一来针法讲究颇多,不是谁都能扎,二来高老头体弱,只怕体内寒气遭不住这三把火的烧,再把那点元气烧没了。

三个大夫不敢下针,只能徐西宁一撸袖子自己上。

王伯带着沐沐春喜和赵巍在后院包饺子。

徐西宁和三个大夫带着高老头在屋里扎针。

及至月上树梢,行针才结束。

“感觉怎么样?”一边收针,徐西宁一边问高老头。

烧山火的针,扎的好的话,患者是要全身上下出汗出透的。

衣裳被汗打湿,高老头斜斜的看徐西宁,硬邦邦的说:“下次什么时候扎?”

徐西宁瞧着这个嘴硬的杠杠的老头儿,正要学春喜一样逗逗他,春喜推开一点门缝,探进来个小脑袋。

“夫人,好了吗?”

徐西宁将收好的针放进药箱,“怎么了?”

春喜一脸火气,“老爷来了。”

老爷。

徐让。

徐西宁略皱了点眉,转头和高老头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注意事项什么的,你听我们吉庆堂大夫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