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着脸,傅珩斜斜看了发财一眼。

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男子汉大丈夫,拿着个糖人儿舔来舔去,像什么话!”

发财手里的糖人儿是个小猴儿。

发财正舔那猴儿屁股,被他家爷酸溜溜说一句。

正要反驳——

就见春喜又拿了个糖人儿过来,一脸无措的看着傅珩,“世子是不愿意吃吗?奴婢不知道您不吃这个,我,我把这个退了吧。”

发财顿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傅珩。

十分大声音的舔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猴儿屁股,“哎呀,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舔糖人儿呢,我可真是个没出息的混账啊!”

傅珩脸都要绿了。

徐西宁哭笑不得。

感觉傅珩病的迟迟不好,有一部分可能是被发财气的。

但凡不是亲亲随,也不敢这么不见外的往死里气啊。

一把接了春喜手里的糖人儿,徐西宁直接塞给傅珩,“吃!”

傅珩:……

一脸别扭的就拿上了呢。

发财凑到傅珩跟前,欠不兮兮的,“爷,您别舔,直接和它说:别不识抬举,自己进我嘴里来。”

但凡不是病的重,傅珩也直接一脚踹飞这糟心的玩意儿了。

“滚!”

他没好气一声呵斥,发财十分心满意足的舔着糖人儿提着小竹筐,闪一边儿去了。

春喜带着沐沐在前面走,一路见什么买什么。

傅珩举着那糖人儿。

“你和它有仇?”徐西宁好笑的不行,一边吃自己的糖人儿一边问傅珩,“我怎么觉得你看着糖人儿的眼神带着恨意。”

傅珩绷着脸不说话。

徐西宁笑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凑近一点,“别告诉我说,你从小到大,没吃过糖人儿吧?不知道怎么吃?”

傅珩面孔僵了僵,十分矜贵的——

“嗯。”

徐西宁笑道:“为什么?你父母出事的时候,你都那么大了,你小时候他们都在啊,连我都吃过呢。”

这话说的多心酸。

她好歹也是云阳侯府的三小姐呢。

吃过一个糖人儿都是骄傲的了。

提及此,徐西宁心头有点麻麻的难受,看向前面说说笑笑的春喜。

“以前没吃过,是我外祖家送了四个丫鬟来照顾我,她们来了以后,上街上给我买过。”顿了顿,徐西宁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没了。

“我有个丫鬟,名字叫送夏,当年就是她给我买的糖人儿,结果我糖人还没吃完,她就被我祖母杖毙了。”

傅珩猛地转头,“为什么?”

徐西宁看着春喜的背影。

想着从前。

“祖母说她给我吃外面不干净的东西,是要毒害我。”

傅珩眼底带着厌恶,皱眉。

徐西宁抿了抿唇,“我以前很蠢吧,可饶是如此,我当时甚至觉得她该死,觉得祖母做得对,四个丫鬟,死的就剩下一个春喜了。

你知道吗?

春喜也差点死了。”

上一世,她的小春喜就死了。

因为她执意要变卖了吉庆堂给傅筠筹钱。

春喜劝的厉害,拼命拦着她,就被老夫人杖毙了。

闭了闭眼,憋回去眼底冒出的泪珠子,徐西宁笑。

“我以后都不会蠢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糖人儿。

是一只振翅高飞的小鸟。

“当年送夏给我买的糖人儿,就是一只小鸟,她们都希望我能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的飞,不要被牢笼囚禁。”

徐西宁转头看傅珩。

春喜给他挑的糖人儿,是一尾鱼。

“鱼跃龙门,海阔天空。”

傅珩垂眼去看那尾鱼。

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他学着发财的样子,舔了一小口那鱼的肚子。

很甜。

特别甜。

从牛二哥家买了肉,一行人往回折返。

大家糖人儿都吃完了,就傅珩,一小口一小口的舔,还剩大半个。

“……沐沐爷爷是吃了寒食散?”

压着声音,傅珩问徐西宁。

不及徐西宁回答。

“小姐,小心!”

春喜忽然一声凄厉的喊。

咻~

一道利箭刺破空气,笔直朝着徐西宁就飞射过来。

徐西宁心头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挡开。

但就在抬手那一瞬间,脑中电光火石:不能挡。

人人都知道她是云阳侯府的三小姐。

云阳侯府的三小姐有钱,能突然改变性格,从懦弱胆怯变得骄傲跋扈,但总不能突然就武功极好。

她在青灵山能打,那是因为那时候没有旁人。

但现在不一样。

就在徐西宁脑中电光火石间涌上的声音阻止了她的那个瞬息,傅珩几乎同时道:“西宁!”

是一声警告的呵斥。

他一把抓住了徐西宁几乎要抬起来的那只手,将她猛地一拽。

避开那飞来的箭。

砰!

那箭如同钉子一般直接钉入徐西宁身后的树干上。

“别动。”

傅珩半抱着徐西宁,在她耳边急促而低声的提醒。

眨眼功夫。

十来个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路。

春喜将沐沐挡在身后,转了转手腕,朝着前面黑衣人就吼:“哪条道上的!不长眼吗?镇宁侯府傅世子的路你们也敢挡?还是说,你们挡的就是傅世子呢?”

前面黑衣人一箭没有射死徐西宁。

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春喜眼见她家小姐没有第一时间上前,也不知道哪门子的心有灵犀。

“世子照顾好我家小姐!”

春喜脚尖点地,纵身飞起,一把推开沐沐的功夫,从腰间抽出软鞭。

冲着对方就卷着鞭子抽过去。

发财撂下手里的筐,先把沐沐抱起来送到傅珩跟前,转身和春喜并肩战斗。

但对方并不恋战,甚至根本没有要杀了他俩的心思。

一门心思只想冲到他俩身后。

徐西宁搂着沐沐,原本想要挡住小孩儿的眼睛。

但沐沐掰开徐西宁的手,仰头,一脸认真,“姐姐,我爷爷说,男子汉大丈夫,血染沙场不怕死,学功夫既为了防身也为了杀人,不能害怕的。”

徐西宁猛地一怔。

学功夫即为了防身也为了杀人?

老头为什么要教给这么小的孩子这种话。

为了杀人。

傅珩垂眼看了沐沐一眼,松开徐西宁,但没退开,“你觉得对方是什么人?云阳侯府的?我们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