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过来,现场自然是要清场的。
等围观的百姓被请走,大殿的门关上,老夫人似真似假的说:“让殿下见笑了,珩儿身子不好,老身想要给珩儿过继一个孩子,西宁心下有些不痛快,打了这孩子一巴掌。”
白氏帮腔,“便是再不愿意,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看给孩子脸皮都打破了、”
镇宁侯捧着小满的脸看,心疼的心口直抽抽。
扭头朝徐西宁看去,“你便是如此胸襟?”
徐西宁二话没说,上前一步,劈手从那妇人手中抢了小满,一把拖到傅珩跟前。
在那妇人惊叫,小满大哭,老夫人着急的混乱里,徐西宁一手扶了小满的脸迫使他抬眼看傅珩,一手指在傅珩的心口。
小满抬眼那一瞬。
傅珩当着太子的面,张嘴,一口血又吐出来。
徐西宁一把推搡开小满,转头朝太子道:“太子殿下也看到了,只要这孩子和我夫君对视,我夫君就会吐血,这样的孩子,我们如何过继?过继来眼睁睁看着我夫君等死吗?
我不知道祖母是揣着什么样的心思,非要让我夫君过继这样一个明显克他的孩子。”
徐西宁脸上带着腾腾怒气。
那怒气不是装出来的。
太子震惊的看着傅珩。
以前,他一直以为钦天监说的什么相生相克,都是编出来的屁话。
天!
一个人克另外一个人,竟然能克到这一步?
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吐血?
那他岂不是可以找个与二皇子相克的人,让那人天天去看二皇子?
“殿下觉得,臣妇应该满意吗?我夫君几次吐血,他们甚至都不放我夫君离开去看大夫!”
徐西宁一声掷地有声的问,将太子跑偏的思绪拉回、
太子看了一眼傅珩胸前的血迹。
斑斑驳驳的,有刚刚吐得,也有已经颜色变深的,可见刚刚已经吐过几次了。
无语看向镇宁侯,“傅珩父母过世的早,你做二叔的,怎么就不知道关心他、”
镇宁侯请了太子过来,一则是想要在太子面前表达一下自己和方丈并无隔阂恩怨,二则是为了让太子答应,给傅珩一个押送粮草的差事、
这样傅筠买的那些陈年旧米出了问题,才能推到傅珩身上去、
可……
镇宁侯万万没想到,竟然看了个傅珩当场吐血。
他惊得眼睛都直了。
“这,这……珩儿吐血,和小满有什么关系?”
徐西宁冷笑反问,“二叔怎么知道,这孩子叫小满?”
老夫人登时眼皮一跳,朝白氏看去。
镇宁侯也呼吸紧了一下,沉着脸道:“当然是刚刚听到有人叫。”
“是吗?”徐西宁意味深长冷笑一声,继而道:“我夫君吐血和小满是不是有关系,二叔不妨问问澄明师傅?”
忽然被点到。
澄明双手合一,念了一句佛号,将刚刚的事,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镇宁侯越听脸色越差。
等到澄明说完,徐西宁道:“不管怎么样,这个小满,我和夫君不会过继,是祖母坚持非要让我们过继一个孩子,那我们出于对祖母的孝顺,决定过继沐沐。
“若是你们执意要把这个克我夫君的孩子弄到府里,我只能见一次打一次,我丑话说到前面,打死算他活该。”
“你!”镇宁侯气的脸色发青。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打小满!
可偏偏小满对上傅珩,傅珩就吐血。
这让镇宁侯连反驳都无从开口。
老夫人怄的肠子都是黑的。
过继小满是不可能过继小满了。
他能让傅珩吐血,这就完全没机会了。
镇宁侯压着不甘的怒火,只能朝傅珩道:“既是你们看中了这个孩子,那便核一下生辰八字,若是合适,便过继了。”
他扮演一个关切侄子的好二叔。
说完,朝太子道:“珩儿也算是有子嗣了,我大哥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镇宁侯朝着太子作揖抱拳。
“臣斗胆,求太子殿下一个恩典,若是珩儿身体允许,臣求殿下应允,济南府赈灾的灾粮,让珩儿押送吧。”
若不是知道傅筠买的是陈年旧米,这一瞬,徐西宁真要恍惚,镇宁侯是不是真的为傅珩着想了。
毕竟押解赈灾粮,向来都是美差。
一来被灾区灾民念好。
二来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利益可拿。
三来只要不出岔子就能立功。
可惜!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傅筠买的粮,是发霉的粮。
徐西宁眼底带上冷意间,傅珩虚弱的咳嗽几声,正要开口,那关着的大殿的门,忽然被从外面打开。
发财一脸着急的朝傅珩道:“大爷,赵巍将军回京了,无人接应,如今人已经进宫了!”
徐西宁蓦的心口一跳。
继而想到傅珩刚才问她,说赵巍回京,她要不要一起去接。
心跳如雷,徐西宁朝傅珩看去。
傅珩皱眉,脸上带着惶恐,“陛下让我去迎接赵将军的。”
汪!
汪汪!
汪汪汪!
忽然特训犬喵喵一头撞开发财,蹭的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傅珩大惊失色,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忙上前挡住太子,“殿下小心,混账,谁让……”
不等傅珩呵斥完。
砰!
冲进来的狗子直接撞到了镇宁侯身上、
镇宁侯让撞得一个趔趄,朝后倒退几步。
然后——
咣当。
一个瓷白小瓶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站在旁边始终冷眼旁观的普元寺方丈,一眼看到那瓷白小瓶儿,一眼看到摔碎的瓷瓶儿里滚出来的药丸,刹那间满目杀意。
荆棘沙。
从瓷瓶儿里掉出来的药丸,是荆棘沙。
镇宁侯猝不及防被狗子撞的差点摔倒,勉强站稳,一脸怒火,加上刚刚憋屈的火气,一下就爆发出来,“混账,这寺中佛前,谁带着狗进来的!”
特训犬撞了镇宁侯之后,蹿到了徐西宁跟前,摇着尾巴在徐西宁那里撒欢儿。
春喜一头冲进来,“你们看见我的狗……”
话没说完,一眼看到大殿之中竟然还有太子殿下,吓得嘴皮一颤,直接闭嘴,连忙跪地求饶:“殿下饶命,殿下恕罪。”
镇宁侯怒不可遏,不能把徐西宁怎么样,今儿非要办了她这个婢女,“贱婢,是你把狗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