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渔的那些小心眼儿在季霄云面前根本就不靠看的。

季霄云无奈一笑:“你的目的就是这样吗?”

苏羡渔眸里迅速闪过一抹流光:“不然呢?伯爷认为我还会有什么目的呢?”

季霄云叱咤朝堂多年,心思诡谲,岂是她一个小丫头可比?

“难道不是拉我入你阵营?”

苏羡渔歪了歪头,貌似十分苦恼:“我还以为伯爷来,便是已经回答了。”

季霄云一怔,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苏羡渔:“你啊,还真是一个鬼灵精。”

苏羡渔脸上的笑容灿烂:“那伯爷此刻是否可以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你是怎样想的呢?”

倒也不是不知道季霄云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是苏羡渔现在是真的非常非常缺乏安全感。

她必须要听到季霄云亲口承认这些事情,她才会放心。

季霄云脸上充满被风霜磨砺过的痕迹:“我自是会站在正义一方。”

像是苏羡渔这样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实在是少数,尤其是已经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一辈子的人,就更是小心翼翼,不会直接将底牌亮出来。

“有伯爷这句话,我就放心。”

季霄云有些吃惊,如若是其他人必然会问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给不出一个答案是不会放弃的。

可苏羡渔竟然连问都没有问,季霄云环视征西将军府,感叹道:“征西将军府有你,足矣。”

“伯爷这话错了,我便是再厉害不过也就是武功而已,论文采韬略,兄长高我甚多。”

苏羡渔这个人也藏不住事,当即就福身:“伯爷,我希望你可以收下兄长。”

苏锦昔经商,生意越发红火。

苏楚宁准备考取白鹭书院,未来自是一片坦途。

只有苏清明,现在还未曾有任何着落。

季霄云摩挲下了大拇指:“苏将军跟随苏老将军征战沙场,虽然算不上战功赫赫,却也立下不少功劳,你为何会让我收下他?”

“征战沙场非他心之所向。”

苏羡渔心酸,前世便是如此,苏清明为了征西将军府去做了他不喜欢的事情,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在担心哥哥!

这是季霄云的第一感受,他沉默瞬间:“你学习武功,组建娘子军,可有这方面的原因?”

“有。”

苏羡渔深吸一口气:“然,身为小辈,我不希望只是接受照拂,我希望我也可以照顾他们,让他们可实现心中所想。”

季霄云忽然间觉得自己对苏羡渔的想法似乎是有些狭隘了。

“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

可饶是如此,季霄云也没有答应下来:“老夫已多年未曾收徒。”

苏羡渔扑哧一笑:“如若伯爷还收徒,兄长直接去不就好了。”

季霄云很少能够燃起与人聊天的热情:“那看来你认为自己可以说服我?”

“我并不打算说服你,因为不收下兄长是你莫大损失。”

苏羡渔口气狂妄,脸上的表情却真诚,让人觉得她这句话说的莫名对。

事实也如此。

苏清明一岁能诗,二岁能作诗,三岁便已经与他人辩论,是帝都中有名的神童。

他自身也非常用功,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年龄最小便考上状元的人。

可是谁知,苏清明竟是开始习武,随苏清明一同上战场,不知道引了多少人扼腕。

“帝都中遍布传闻,老夫送芙儿是假,看你却是真,”一向淡然的季霄云语气也染上了几分嫉妒,“真是不知道苏高山那老家伙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竟是有这样好的儿女。”

大西王朝走到现在,其实早就腐败不堪,各种明争暗斗。

可现在苏羡渔和顾临渊的强强联手也许会将这种形式给打破,一切都会是一个全新的起点。

“不管伯爷如何选择,我都会好好对待芙姐,也会时常去昌平伯府做客,伯爷不要烦了才好。”

跟有些人聊天,三句话不到,就想要终结话题。

但是还有那么一些人,越聊越想聊,虽然中间有着年龄间隔,但谈话上不会有任何障碍。

“考试。”

季霄云给出答案:“苏清明如若想成为我的徒弟,必须通过我的考试。”

虽然苏羡渔觉得季霄云不收苏清明是他的损失,但是她却依然没有把握他真的会答应。

现在听到季霄云松了口,心里那叫一个开心,终于不再只是父兄为她奋斗了,她现在也可以实现父兄的希望了。

“我兄长一定没有问题。”苏羡渔自信的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终结果。

苏羡渔度日如年,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就往摄政王府跑。

“哥哥。”

苏羡渔拎着裙摆,激动的小脸都红扑扑的。

苏清明急从书桌前起身,拿出锦帕递给她,怪道:“好好走路,摔着怎么办?”

“不会的。”

苏羡渔擦着额头上的汗,眼睛亮灿灿的:“哥哥,我为你争取到了到季伯爷门下为徒的机会。”

苏清明心里顿时掀起惊涛巨浪:“胡闹,此事不可。”

苏羡渔动作一顿,有些不解:“可以啊,季伯爷已经同意了,但是需要你先通过考试,不过我觉得按照哥哥你的实力,一定没问题。”

如果征西将军府还有一个公子,苏清明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这的确是他心之所向。

可现在,苏清明看着还未曾平息呼吸的苏羡渔,心微微疼。

他伸手拍了拍苏羡渔的头:“渔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的使命在战场,不在这里。”

“就在这里。”

苏羡渔十分笃定:“边关是我的战场,是我需要履行的责任,但是帝都,波谲云诡的朝堂才是你的战场。”

苏清明刚想要说话,就被苏羡渔打断。

“哥哥,你先听我说,你跟父亲为何会被算计?不就是因为我苏家历代忠诚武将,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吗?”

“是,在战乱年代,我们是圣上的宝,可一旦当天下太平,功高震主,手握重兵这些词汇便会出现,不管是现在的圣上,还是往后的圣上都一样。”

“如若我们想要保征西将军府不会出事,那么就需要朝廷战场两手抓,那些搅弄风云的事情我做不来,也懒得做。”

“所以,哥哥,你必须做。”

苏清明觉得苏羡渔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的她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些事情的,甚至还有可能觉得他们想这些事情根本就是多余的。

“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羡渔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问:“我做过一个梦,梦中,征西将军府覆灭,一个活口不留。”

“醒来,便得知了你们被设计的消息,哥哥,我承认之前我跟你们之间有隔阂,但那些都是因为我不懂事,现在不会了。”

如果要是问苏清明最开心的是什么,那就是苏羡渔跟他们和解了。

如果要是问苏清明最难过的是什么,那就是苏羡渔长大了。

看到苏羡渔仔细说着这些话的模样,苏清明真是一阵又一阵的心酸。

苏羡渔原本也应当同其他府邸的姑娘一样,天真,活泼,开朗,可爱,可现在她却需要为征西将军府着想。

“哥哥,不要心疼我。”

苏羡渔猜到苏清明为何沉默,主动出言宽慰。

“也许她们不需要操劳这些事情,但是她们哪里有我这一身武功?哪有我轻松自在,想要做什么便做什么?”

“而且将来我便是娘子军的统领,谁又能奈何我?我比她们强的,便是我的命运是抓在我手里的。”

“况且,”苏羡渔神情一下就黯淡下去,“如若出了事情,她们连反击之力都没有,就像是金丝雀一般。”

“可我不一样,我已经是一棵参天大树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有能力去面对。”

苏羡渔是真的长大了,十分有思想,也有能力。

“昔娘和宁娘的事情我听说了,也是你一手促成的?”

“哥哥。”

苏羡渔忽然间就可怜巴巴的:“昔娘一向都听你的话,等过段日子你可以露面了,你跟昔娘说一下,让她不要再生我的气,理理我,好不好?”

苏锦昔这颗心啊就跟上了十八层铁链一样,不管她怎么做,怎么说,人家就是不肯原谅她。

苏清明被逗乐:“昔娘如今多有在乎这件事情,心中就有多么的在乎你。”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谁也不想跟自己的妹妹一直无法和解不是?”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我这个救兵怕是帮不了你什么忙。”

两兄妹正在说话,顾临渊就走了进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顾临渊的目光落在苏羡渔身上。

苏羡渔抛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搞这一套了,我还是先听好消息吧。”

“张栋死了,受尽酷刑,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真的?”苏羡渔都控制不住笑意了,“活该,这糟老头子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下场。”

苏清明关注点却在旁的地方:“那坏消息呢?”

“张栋身上多了很多旁的虐伤,致命的凶器是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