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良有些蔑视的望着那个谋士,似是在看一个愚不可及的傻子,说道:“谁说要去打点那些呆子,一个个就知道争夺功劳,为了一些无聊的案子随意抓人。这等人,就算收买了他们所有人,也救不了令武。”
谋士又是狐疑了起来,这负责调查此案的官员不打点,那么还要怎么去救孙令武呢?
“敢问大人,此人是谁?只要大人说出来,我们一定有法子去让他乖乖听话。”一个谋士说道。
孙令武沉吟了起来,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似是有些绝望,呆然冷淡的说出了两个字:“杨昭。”
“杨昭!”某个谋士吃惊的叫了出来,顿时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的欣喜。“恭喜大人啊,这杨昭是杨正行的儿子,大可以让大小姐去说,一定可以救得了少爷的。”
这些谋士也都是面容松了下来,只有孙世良一个人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他们只道孙贤静是杨正行的妻子,杨昭又是杨正行的儿子,这说起来算得上是一家亲。可他们不知道,孙贤静一向将杨昭母子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让杨昭有了机会,怎么可能会去救孙令武。
孙世良沉吟了几声,说道:“去杨府将大小姐请过来。”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希望,他总归还是要试试的。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的下人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启禀大人,门外有一人求见,她说她叫杨昭。”
孙世良猛的抬起了半垂下的头颅,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问道:“你说什么?谁在外面求见?”
下人只得又重复了一遍,说道:“姓杨,名昭。”
孙世良不在犹豫,立即说道:“快将她请进来!吩咐下去,将我那十年的茶叶拿出来,泡上一壶好茶!”
一听是杨昭,孙世良连忙的理了理衣服,似是要见什么贵宾似的。明明就是一朝老官了,此时却像一个要见恩师的学生一样。
杨昭带着微笑,跟在下人的身后,昂首挺胸迈着自信的步子,对着孙世良就是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小侄杨昭,见过伯父了。”杨昭叫得分外的亲切。
孙世良连忙上前将她扶起,说道:“昭儿真是的,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来来来,坐下喝茶吧。”
杨昭撇了一眼旁边的谋士,说道:“侄儿是否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伯父商议大事了?”此时对于孙世良来说,唯一的大事就是孙令武。
孙世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没想到手下还养着这么多的谋士。杨昭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就算他将全天下最聪明的人招来,孙令武也难逃罪责。
杨昭抱歉的说道:“那不如侄儿改日再来吧。”说罢转身就要走。
孙世良哪里肯放,连忙叫住杨昭,说道:“我们的事正好已经说完了,侄儿还请留步坐坐再走吧,伯父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对着谋士们严声喝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莫影响我跟侄儿说话!”
谋士们抖擞着衣袖,文绉绉的向孙世良行了个礼,一个个的悻悻而去。他们都知道,孙世良说服的功夫都在他们之上,就算他们几个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杨昭偷偷一笑,这个
老贼倒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不多时,下人就将一壶热腾腾的茶叶给呈了上来。孙世良亲手为杨昭倒了一杯茶,说道:“来来来,这可是伯父十年陈的茶叶了。要不是你来了,伯父还不轻易拿出来呢。”
杨昭嗅着那茗烟,确实是沁人心脾,入口更是妙不可言,当下点头道:“果真是好茶,在家时家母一直督促侄儿要多喝茶,只是现在家母在外养病,也不知有没有好茶叶喝。”说罢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蹙起了眉头。“真想让母亲也尝一尝伯父这等好茶。”
孙世良一听,立即说道:“这有何难,我这茶叶还剩下许多,这就让小人去包上二两,送去给夫人可好?”也不等杨昭答应,就吩咐了下去,包出二两的茶叶来。
杨昭嘴角微微勾起,趁火打劫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做贪官奸臣了,因为这被人奉承的感觉简直美妙。
杨昭向孙世良抱拳,说道:“侄儿这里替家母多谢伯父了。只是家母甚是爱茶,这尝了一次恐怕难以忘怀,若是饮尽了茶叶,只怕要郁郁寡欢了。”眉头依旧没有展开。
孙世良听了面容一怔,咬了咬牙,说道:“好茶叶虽有,可也并不都是十年的。这样吧,我这每月都有茶商给我送来上等的茶叶。不如我交待下去,以后都往家母那里也送上一些一模一样的。”
杨昭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这岂不是太麻烦伯父了,让家母知道了,可是要怪罪杨昭不知礼数的。”
孙世良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我不说就是了。”茶叶只要拖上杨昭的名字,一切就不会有问题。孙世良二话没说,当着杨昭的面就吩咐了下去。
杨昭笑然不语,低头品着茶叶。她在等着孙世良开口,看看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如何拉下脸来祈求她,救下孙令武一命。
孙世良满面的踌躇,似是真的非常的为难。他并不知道一切都是杨昭在作祟,想求杨昭只是因为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只要她插手,那些负责此案的官员多多少少会有些忌惮。就算不能免罪,减轻刑法也是好的。
杨昭气定神闲的坐着,这一计都是假借他人之手所为。先是严松林,而后是颜临再接着就是飞大虫三个人。无论怎么查也轮不到自己的头上,严松林已知道杨昭是皇上的人,就算有什么罪落到他头上,就凭一个戴罪之身也咬不出杨昭。
“侄儿想必已经听说了令武的事情了。”孙世良艰难的开口,沉沉的叹了口气。“都怪伯父行事不当,得罪了太多小人,如今却让令武受到了这等祸事。”
杨昭故作惊讶的放下了茶杯,说道:“武哥出事了吗?我可是刚出宫来,路过孙府才想着进来看看,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啊?”
孙世良且不论杨昭是不是在说谎,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接道:“武儿未经人事,对着世间险恶是分毫无知。这去给太后办寿礼,居然被那等奸邪小人给害了。都怪我,不派遣他去就好了。”
杨昭心中冷笑,若不是她及时通知杜演将那接头的官员做掉,再假扮外族商人,只怕现在孙令武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到某家酒楼去大吃大喝了。
杨昭惊讶说道:
“竟有这等事!不过伯父也尽管放心,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通敌可马虎不得。负责调查此事的官员,定会还武哥一个清白的。”
孙世良忽的老泪纵横,说道:“侄儿啊!你是初入官场不得而知,都说官官相护,可官之间也会相害啊!伯父位及人臣,有多少人都想着要伯父的命。这令武深陷此案,就是他真的清白,只怕也难以清白了!”
杨昭心中想得也是如此,就算没有这通敌之罪,就凭打死严防的事情,就足够让他众多政敌参上一本了。如今雪上加霜,孙令武就是不死也是流放边境,永世不得回大梁。
孙世良不过三十余岁,他还会有很多的儿子。只是他没有那么多十几年可以栽培出像孙令武这般资质的儿子。而且十几年说短不短,足够很多青年才俊出现在皇上眼前。等下一个孙家子嗣出现,只怕已经被淘汰了。
杨昭低头沉吟,说道:“这么说来,武哥是在劫难逃了。”
孙世良忽的起身跪了下来,叩头如捣。杨昭这次是真的吓坏了,连忙也跪在了孙世良的面前,说道:“伯父这是做什么!可是折杀杨昭了!快快起来吧!”
一个比她大上这么多岁数的人,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忽然向着她下跪,真是让杨昭始料未及。没想到孙世良一个如此高傲的人,为了爱子也会将自己贬低如草芥。
孙世良泪流满面,说道:“昭儿,你是皇上钦点的郎中。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救令武,不求无罪只求从轻发落。伯父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你救了令武,日后伯父给你当牛做马,以报大恩!”说着竟又是要磕头。
杨昭立马制止,说道:“伯父这是说得哪里话,既然武哥有难,杨昭定是要助一臂之力的!”
孙世良一听,立即止住了眼泪。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昭,但杨昭的眼睛是那么的真诚,没有一丝的谎言。
将军府内,杨昭的境遇如何,孙世良是一清二楚的。他也一向看不起一个贱妇生下的孩子,若他是杨正行就不会认这个儿子。
在孙世良看来,杨振才是杨家唯一的子嗣,只要杨振跟孙令武交好,同为京都的大将军,掌握兵权。他孙家一门就更加的大权在握,永世无忧。
只是孙世良没想到,在武会当天居然被一个不会武功,甚至连擂台都没有上的病秧子杨昭给抢了风头。还受到了皇上的私下召见,紧接着便封了官。
孙世良不相信一个遭受了十年白眼跟冷漠的人,此时会出手相助他的仇人之弟,喃喃问道:“侄儿此话当真?”
杨昭将孙世良扶了起来,说道:“人命关天,无论有什么仇怨,大家毕竟都是一家人。”似是看出了孙世良的顾忌,杨昭立马就将话给缓和了下来。
孙世良抹去了眼泪,抱拳说道:“好好,侄儿有如此胸襟,真是比杨振那小子强太多了。此前伯父若有对不住的地方,在这就给侄儿赔不是了。”向着杨昭作了个揖,他这是替孙贤静在赔礼道歉。
孙贤静是他的女儿,天生善妒,虽是女儿家却事事好强。丞相之女就算跟贱妇做了平妻,在心里又怎会放过杨夫人。这次杨夫人出外养病,孙世良窃以为就是孙贤静在搞的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