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她?所以前世独留她一人活在这世上尝尽悲欢离合?也从来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其实梅年漪一直不懂,为何梅家即使被推进万劫不复,也从不为难皇室。
换作是别的世家......主君不仁,臣子便不义。
既然你不放我们一条生路,那颠覆这天下又如何?
这是梅年漪的行事作风。
可惜前世,她醒悟得太晚,已经没了后盾,而今生,她想,但阿爹不愿!
没再有人开口说话,梅战负手,在兄妹几人面前来来回回,他语调沉郁道:“事已至此,你们也别多想,此事阿爹会帮你们解决的,以后行事可不能再这般鲁莽了。”
梅年漪红袖宽袍,水色的红唇紧抿,她闭上眼,语气中有深深的难过,但却很坚决道:“此事是女儿与林宗颐惹出来的,女儿嫁人了,阿爹也总不能护着我俩一辈子......所以此事阿爹还是交给年漪吧!”
梅战驻足,怔怔的看着一动不动梅年漪。像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由骨骼甚至血液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战魂,倔强不服输,认定我命由已不由天。梅战忽然有些恍惚了!
“年漪!”邵红英不放心的唤了她一句。
“阿娘,梅家的人都会好好的!”
待到天下太平后,再一起携手走遍这大好河山,圆父亲曾对您还有阿姐兄长的承诺。
案几上有几杯茶,忽微微掀起了涟漪、波纹。
梅战凝重道:“此灾祸过大,为父知道你的意思,你与宗颐大可放手去做,但为父还是会盯紧些,扫除一切的疏漏。”
“嗯!”牵扯皇室的事都是一潭深不可测的黑水,梅年漪重生而来做任何事都多了个心眼,却还是留下了一点把柄......可见其恐怖思极。
不过,无论如何阿爹是不会真听她的放手让她们自己去解决。
叹了口气,梅战眼神复杂,脑海里转过千百个年头,再说不出往日严肃难听的话来:“还有你要知道,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这可不像是阿爹你自幼教导年漪的兵法。”梅年漪虽一时沉重之色难掩,但眼中却因这句话而染上了悦色和笑意。
梅战不自在的轻咳两声,认真道:“为父说了你便听着,若被抓住了小尾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梅年漪无语,扯了扯唇道:“阿爹,年漪还是很惜命的。”
梅战挑了挑眉,语气很自信霸气,眼眸坚定且凌厉,他威严叮嘱道:“皇室水深,不过也不用怕,阿爹还在,梅家永远都在!”
梅家用远都在,都是她梅年漪最强大的后盾!
一缕阳光自营帐帘的缝隙中射入。
如同铺了片铭鼎大道。
照射在梅年漪的身后,一转身便能踏上。
“国公爷。”仲子炎恭敬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他只撩了帘没有迈进,探了半截身子道:“营帐安排好了,路上辛苦,二小姐赶紧去休息片刻吧!”
足以让外面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不像是贸然的打扰,应该是有梅老国公不信任之人靠近。
梅年漪抬头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眼长高不少的仲子炎,想不到他还真被林宗颐送到了她阿爹手下,看这番模样,还颇得梅家的信任。
梅战坐回太师椅上,孔武有力的手抓着两边的的扶手,他正色道:“好了,你先带年漪下去罢!”
她阿爹的意思她知晓,初来军营,梅年漪的确不适合听见太多的消息,她回过身又端起懂事沉稳的派头,垂眸行礼应道:“那女儿便先去休息了!”说完,准备退出去,察觉有人撩了帘直接就走了进来。
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梅年漪不悦皱眉,暗想此人好无礼,抬起眼想瞪他一眼。
对上一双如毒蝎般狭长幽深的眼睛,这个老人满脸刀疤纵横,头发花白却穿着京城这段时日实兴的蓝色苏绣长衫。
丑得很怪异的组合,即便带着他自以为慈祥的笑,还是让人一看就非常的不舒服。
被人抓个正着,梅年漪却一点都不心虚,甚至直接驻足双眼直视盯着他上下打量。
梅年漪这幅样子,这老人似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位是梅家二小姐罢!”他伸出形如枯槁般的手,立即就想来摸她尚稚嫩的脸庞:“听闻你还没及笄便嫁人了?”
离得还有一小截手臂般的距离,梅望一把将自家小妹拉到身边,梅英绮也瞬间躲在自家哥哥身后,他面不改色,语气嫌恶道:“齐老侯爷,您贵人多忘事,不论是否及笄,小妹乃是陛下亲自册封的郡主,且亦亲手赐婚主婚。”
一语双关,又像是介绍,更像是警告!
“世侄在想些什么?”被称齐老侯爷的此人却笑了笑,不用人请便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他恶心的目光一直黏在梅年漪和梅英绮身上打转:“不过是见梅二小姐仙姿半吐,端着长辈的“怜爱”之心问一句罢了!”
兄长和阿姐这般异常,这老侯爷又显然非常恶心,梅年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深吸了口气才忍住没吐,手悄悄一到身侧去摸紫鞭。
未等她发作。
“年漪,英绮,你们先随子炎下去罢!”为首的梅战铁青着脸,眼角的皱纹都带上了抹冷漠道:“老侯爷是有要事相商罢!女儿家家的,便让她们各自玩儿吧!”
梅年漪一时不解,她阿爹明显发现了她即将翻脸,腰间的紫鞭都被她攥入了手中了,然而他却打断了梅年漪,还冲她抿唇摇了摇头,意示她安分的跟着长姐离开。
梅年漪:“......”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不过是个侯爷的官衔,在他阿爹面前做了这般侮辱她们的事,却是让她们先避让?从出身长至这么大,梅家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阿爹,梅老国公!可是连陛下都会给三分薄面的人!!!
不甘的被长姐拉着匆匆出了营帐,对上等在外面的仲子炎!
梅英绮拍着胸口,顺了顺恶心得快骤停的小心肝,压低声音道:“先别问,他来的周围都不太安全,待用晚膳时,阿爹自会与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