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年漪还记得前世自己初被丢进这陵城的时候,军心散乱,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阴霾,仅剩的副将也见是一个小女娃娃领军,绝望的摇头,在战争号角吹响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听到了催命符一般,带着赴死的心奔赴战场。

而今生此时的军营,被打理井井有条,虽西夏的边关还是甚为艰苦,大办接风洗尘宴是不可能的!但来往的每个人都带着笑意与期盼,有西夏战神的地方,如同有阳光照耀一般,是生和未来的希望!

睿王被人护着先去见了打梅老国公,梅年漪就无聊跟着阿姐四处晃**了一下。

“给二小姐新婚贺喜!”路过的卫兵眼中带着光芒向梅年漪问候。

猛虎一样的将领们也哈哈打趣问道:“二小姐的夫婿可来了?”

有跟着梅老国公从京城外校场来的老副将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二小姐没欺负人家宗颐吧?他以前在军营可就被抽得四处躲来着!”

没想到梅家在京城中的事,远在陵城阵前杀敌的卫兵们都还这般八卦关注!听着大家打趣,饶是梅年漪脸皮再厚,也不禁红了些脸,她打着哈哈道:“谢谢诸位叔叔伯伯了!现今在边关且先不谈此事,待日后回京,年漪定会给各位亲手奉上一杯喜酒。”

这句看起来颇为懂事的话是梅年漪接近陵城的前两日才想好的说辞,竟真的派上了用场,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暗探自己深谋算计奔赴陵城,还得经历这一场如同大劫一般的“好意!”

算是得体的稍微平息了议论,梅年漪笑着推辞道还有重要的事,边挪步开溜!不顾众人依旧好奇探究的目光,快步去挽住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梅英绮。

多走了几步,身后的声儿小了些,压低声音,梅年漪嘟嚷不满道:“阿姐是特意的吧?还说带我去寻哥哥!绕了这么大一圈路居然带我回了阿爹的帐前。”

梅英绮嘴角带着一抹微笑,佯装不关自己的事,摆了摆手道:“没有啊!哥哥在军营野惯了,我本意是带你去寻他,可是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看了看时辰,觉得阿爹应该已经面见完王爷在等你了,就带你过来了。”

太知道自家阿姐表面温和实则坑妹的作风了,梅年漪不信,狐疑的盯着她。

梅英绮一脸,你信我!真的就是如此的表情,毫不畏惧的笑着和她对视。

然而......

“王爷,您先回城中休息吧!”梅望撩了帐帘从梅老国公的营帐中送睿王出来!

对视的姐妹俩动作并齐的扭头:“......”

梅年漪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道:“阿姐,你觉得我傻吗?”

梅英绮侧了侧头,又看向她,眼中的意味非常明显,像是在暗道:“难道你不傻吗?”

抿紧唇,底下头,梅年漪抡起拳头,眼中带着幼稚的怒气:“阿姐,我要同哥哥告你!”

梅英绮赶紧跑向梅望,她笑眼弯弯,眸光清澈躲道:“谁让你端得跟个小大人一般,我家妹妹可是个大笨蛋。”

阳光下,两姐妹腰间的流苏飞纵,青丝飘**,围着吟笑不语的梅望嬉笑打闹,幼稚得如同小孩一般,却又明媚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被囚禁在营帐前的陌云录是如此。

站在一旁未离去的元睿也是如此。

时光在这一刻定格成了永远无法被复制的记忆!

梅望眼中全是无奈,自己家的亲妹妹私下再怎么互怼,此刻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粗暴的直接将两人分开来。

他跟着两姐妹打转,边笑边劝:“别闹了!待会儿阿爹知道了!”

梅年漪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又绕着去追梅英绮,边放声肆笑道:“我不管,阿姐她说我笨还骗我!”

梅英绮笑着逃跑,声音里全是骗到梅年漪的得意道:“我何时骗你了?是你说无聊,心甘情愿跟着我找哥哥的。”

“你还敢说!”梅年漪顿时恼羞成怒道:“你站住,哥哥快帮我丫!”

帮谁都下不去手,梅望汲取了自小的经验,当自己是跟木桩,举着手任凭两姐妹围着自己打转。

“都嫁人了还打什么打,赶紧给我滚进来。”一声暴喝从营帐中传了出来,震得三兄妹的心脏抖上三抖。

嬉笑声刹那间悄然消失,梅年漪和梅英绮在梅望一左一右的停了下来,暗叫不好,得意忘形了,两姐妹对视一眼。

态度诚恳,同时认错喊道:“阿爹,我们错了!”

梅望忍住笑,抬手一左一右的摸了摸自己两个妹妹的脑袋,道:“看吧!这下好了!”

三兄妹是一齐进的营帐,帐帘落下,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不过刚才那温暖和睦的一幕却永远留在了大家的心里......

睿王这才睨了一眼闭上眼睛的陌云录,随着卫兵往营外去。

营帐内,梅战老国公的账内布置同在京城时的一模一样,他穿着盔甲,词严厉色的坐在太师椅上,双眼怒瞪着进来的三兄妹。

一旁的邵红英见到猥琐在自家哥哥身后,许久未见的自家幺女梅年漪,双眼一红,走上前来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心疼问道:“怎么瘦了?管家来信说你离家之前常做噩梦,来的路上是不是几夜几夜的未睡?本就舟车劳顿,路途遥远......这么危险,你跟着来这儿作甚?”

说着她哽咽两声,拂过梅年漪梳成妇人模样的发髻,又后悔道:“本该阿娘给你梳头的,你出嫁时,我都未曾见过我家年漪最美的样子,听说美得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

梅年漪心慌的给邵红英擦去泪花,扬起灿烂若朝阳的笑,撒娇道:“无妨的,宫里的画师给我作了画,阿爹阿娘班师回朝就可以见到了,要是阿娘想看,我派人去将那衣服取来,穿上给阿娘仔细瞧瞧?”

邵红英被她逗笑,轻轻点了点梅年漪的额头,捂着她的手,叹了口气道:“傻丫头,哪能再穿一次嫁衣的?这样不吉利,待你及笄时,阿娘给你行及笄礼,想来到时我家年漪只会更加貌美,算是便宜林宗颐那小子了。”

“嗯!”梅年漪佯装义正严词的点了点头道:“真的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