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要知道,梅战对梅家的教导是守护西夏百姓,梅家或许是被伤透了心,对西夏皇室可以不管不顾,可若要她们颠覆西夏……

景慕舟道:“父皇难道不是只收下陵城和阜川这两座城池要塞就可以了吗?”

况且西夏早就不敌以前,现在虽看起来表面风光,实则内里早就成了一个贫瘠之国,所以新任夏帝才虎视眈眈的盯着梅家驻守的阜川金山不放,还密谋搞了出双面夹击的乱世!

“等拿下大业江山,到时候将他们直接列入附属国名存实亡又不用操心岂不更好?”

这是景慕舟真实思忖过后的结果,不仅仅是想满足他想将梅年漪留下来的私心,自然对局势也是认认真真考虑过的。

可寰宇帝神色逐渐沉寂。

他的野心是一统天下!

“舟儿,你的目光还是稍有欠缺,不敌喻王,若父皇百年之后,你定得将喻王牢牢绑在寰宇朝堂方才得以高枕无忧。”

这番话,寰宇帝却似无一不是在触碰景慕舟的逆鳞。

将林宗颐牢牢绑住?他不屑的啐了口唾沫,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寰宇帝将步子稍放慢,他那历经了岁月的面容异常沧桑道:“等了大半生才等来乱世,枭雄永翱翔,是先帝临终前对朕说的最后一句谨言,眼下朕也将这些话说给你听听……”

“寰宇之所以能屹立几百年不灭,甚至更加强盛,是因为寰宇代代帝王自有一套管理天下的手段,你……”

长篇大论突然蒙头。

景慕舟压着心中的不爽,面不改色的听着说教,实则心底再次谋生出不想跟自家这个执拗老头说话的想法,他在心中吐槽,完全没能将寰宇帝后来的那些话听进去。

林宗颐千好万好,那怎么不是让他来接寰宇这重得抗不起来的摊子?

等到寰宇帝苦口婆心的终于絮叨完——

“既如此,儿臣谨记父皇教诲,马上就到北宫了,儿臣想......”

寰宇帝抿唇斜眼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皱眉加快脚步道:“要走就走吧,别在这儿弯弯绕绕的,你又不爱听,反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景慕舟下颌绷得很紧,淡淡道:“父皇之命,谁敢不尊。”

寰宇帝却冷笑道:“可这盘局,她根本就没有翻盘的力量,梅家注定是一颗棋子,无论是西夏也好,我寰宇也好,这乱世终将迎来结局。”

而梅家会是这个结局的开山者,也是牺牲者。

不过最后一句话他也没能说出口,毕竟牺牲这样的事,太过悲观!

景慕舟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父皇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他都这么明确的告诉了他,那么寰宇帝就一定会不折手段的这样做。

知道景慕舟在思索什么,迟疑什么,寰宇帝最后神色复杂的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舟儿,人生来有自己的命,即便不是我寰宇,也会有大业有西夏!”

并不是梅家自己力求安稳就能真正的达到安稳的。

景慕舟点点头,一副听明白了的样子道:“父皇,儿臣明白了。”

寰宇帝这才满意的背起手,道了句:“你自己回东宫去罢”

然后望向前方,头也不回的离开。

今夜燕都的雾霾似乎更重了......

景慕舟转身,眼眸中的星光在那瞬间寂灭,他的神情难以言说又有些悲伤。

还是护不住她的,明明已经是太子之位,那老头难不成是在逼他出手送他去做太上皇?

景慕舟知道,梅年漪对于西夏现目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这也恰恰表明了她的态度,即便是梅家面临如此境地,西夏可以换皇帝,但不能是改朝换代。

且想必她心中还早就有了打算,只不过现在只差了个契机。

冷风吹起,他们不知道的是,结果到后来差点真的被梅年漪逆风翻盘,只不过孽缘终显,一遇误终生。

.......

梅年漪第二天醒来,精神抖擞,景慕舟铁青着脸帮她清点了人,然后架了辆不起眼的小车离开了皇宫。

如今有了孩子,梅年漪也不敢再乱来,一路安分的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一点都没撩帘暴露自己的身份。

景慕舟下了早朝特地来送他,换了身平常的暗色袍子,若不是他手中捧着奏折正批阅,梅年漪还恍惚的觉得自己是在西夏,那时景慕舟带她出去游玩时。

心中憋闷了一个早上,景慕舟忍无可忍的对上梅年漪盯他的视线,恶声恶气道:“有什么好看的?想留在孤的东宫就早说,马车立即就能掉头往回走。”

可梅年漪从来都是不怕他的,想了想,她假意认真道:“去了喻王府,是不是就没人能管着我了?”

景慕舟啪的一声合上折子,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警告道:“怎么?你还妄想偷溜出去?保定等你回来等待的就是住进大牢的圣旨。”

梅年漪抖了抖,无所谓的嘟嘴道:“跟你开个玩笑,虽然没人在身边,但我心中还是有数的。”

喻王府有林宗颐留下来的人,而且寰宇帝和景慕舟又亲自将这里布局得跟个铁桶一般……

哪有这么多危险?她梅年漪来这西夏半年了还不照样也活的好好的!?

马车穿过来时的喧闹集市,绕过喻王府的正门,驶了进去。

梅年漪被人扶着去暖阁,眼看着觉得这里恐怕连只鸟飞过都会被直接射杀死落下来......

这到底是算保护她还是......更严重的监视?

不过好歹她是住进了林宗颐降生于世时的府邸,梅年漪心中比知晓自己有了身孕还要高兴上几分!

万一能找到证明林宗颐小时候出丑的玩具呢?

光是想想到时候他回来一副脸红争辩反驳的模样,她就异常的觉得开心!

然而,她们没注意到的是,在这样的秘密的动作中,她离开东宫的这件事还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

早晨,徘徊在东宫外的一个宫女脚步匆匆,看着她和景慕舟整装行礼上了马车,直接转身去了自己主子处。

隔着屏风,宫女面色阴森森的,带着谄媚和讨好道:“奴婢亲眼看到她们出宫去了,瞧着是选了另外别居,您看......”

屏风后坐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她睫毛微垂看着另一位宫女给她涂着丹蔻,挑了挑眉道:“继续查,看她为什么出宫,去了哪里?这怕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梅年漪你就等万劫不复,命丧黄泉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