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章,你如今还有什么说的?”

将乌丹王妃带去和谢首辅对质后,皇帝怒目看着谢首辅。

在禁军闯入谢家时,谢首辅便知道皇帝定是有了证据,要清算他了。

只他也没想到,这证人会是自己的孙女乌丹王妃。

他自认对这个孙女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人都是有贪欲的,谢家也不例外。

当年太后一个寄养在谢家的私生女,被时德厚求娶,最终替谢家换来三十多年的富贵。

这比男子在外筹谋奔波省力多少,而谢家族大家大,最不缺的就是女儿。

故而在预测到乌丹会败后,他便挑中了这孙女,让她假死离京,为她安排新的身份,嫁给乌丹最不受宠又无能怯弱的皇子。

他很清楚,乌丹一旦战败,大魏定会挑选一个好掌控的皇子成为乌丹王。

有谢家推波助澜,先太子冲在前头,乌丹王这个位置定然是自己孙女婿的。

将孙女送去乌丹,自不指望她能成为第二个大魏太后,但有这样一个枕边人,至少臣服大魏的乌丹国能为他所用。

而谢家这样的棋子,不只乌丹王妃一个,但没想到她会是第一个背叛他的。

谢首辅俯地道,“这的确是臣的孙女,但她明明病死,却为何做了乌丹王妃,臣该死,臣实在不知。”

每个棋子身边都有他的人,每次他与棋子们的通信,都会被他的人及时焚毁。

乌丹王妃除了自己这个人证,拿不出别的证据。

可皇帝却将两封誊抄的信件丢在他面前,“谢家一向大胆,现今竟敢伙同叛军挑起天下战事,做出这等危害苍生之事,你谢家九族罪无可恕。”

谢首辅捡起地上的信件。

誊抄的字迹略有不同,但内容却是与他写给乌丹王妃的一模一样。

他的人背叛了他?

还是被乌丹王妃杀了?

是以,她才得以将最后的两封通信藏起来。

他抬眸看向乌丹王妃。

乌丹王妃经历国破家亡,整个人还陷在失去所有的痛苦中,很是委顿。

对上谢首辅谴责的眸光,她苦笑道,“我不愿隐姓埋名嫁去乌丹,祖父和父亲都说,谢家的姑娘享受了谢家的荣华就得为谢家付出。

我只得去了,嫁给那样一个窝囊的男人,孙女忍了,便当是还了谢家十几年的生养恩情。

可祖父却将整个乌丹为棋,祖父信誓旦旦此番筹谋能成,言诺将来谢家必不会亏待孙女。

可孙女长在谢家,怎么会看不懂,便是祖父你们赢了,整个天下都落在曹忆昭手中,又哪里还有乌丹容身之处。

无论成败,孙女最终都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区别在于或许祖父会有一点怜悯之心,留孙女一条命。

可一个外嫁归家,被亲人算计死了丈夫和儿子的女人,还如何在娘家活下去?”

乌丹王妃一脸生无可恋,“是谢家对我不义,毁我人生不算,还要毁了我的一切。”

谢家还有什么值得她经历严刑酷审替他们隐瞒的?

谢首辅知多言必失,对皇帝道,“陛下恕罪,臣教导无方,惹得家中孩儿这般记恨谢家,臣无话可说。”

皇帝冷笑。

这是不认了,要将这一切归为乌丹王妃的陷害。

“既如此,那朕便听听谢慎等人如何说。”

谢首辅眼眸微不可查地颤了下。

谢慎一行人离京后,便装扮成寻常百姓分为三队前往濮国,但愿皇帝的人追不上,找不到。

然则他的期许很快就被幻灭了,皇长子亲自押着谢慎等人回京。

一起带回来的还有那羊皮信和乐器,以及谢家在各处的暗棋布防和与各路叛军的联络凭证。

再加上大长公主在谢家找到的那些。

谢家辨无可辨,谋逆重罪,九族株连。

谢家党羽有心想做些什么,刚冒头就被皇太女察觉,一律按罪严惩,其余人见状纷纷偃旗息鼓。

谢家大势已去,他们想要活命非但不能冒头,反而要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与谢家摘清一切关系。

皇帝终于除去心头大患,很是高兴,重赏了皇太女和皇长子。

并直接册封太女之子萧衍熙为皇太孙,而皇长子封为晋亲王,赐亲王府邸。

满朝便知皇帝是决意要将这皇位留给卫清晏亦或者她的孩子了。

但其实在皇太孙出生,宫里传出那些谣言,皇帝并未阻止时,众人便已然有了猜测。

虽觉不妥,但再无人敢置喙。

能置喙什么呢?

太女产子还未满月,便自请亲自前往,两个月内清剿叛军。

皇长子也就是如今的晋王爷与太女姐弟情深,事事维护姐姐,若有人生出扶持晋王与太女打擂台的念头,不必太女和皇上出手,晋王自己就先把那些人处置了。

而皇上其他皇子,要么年幼无资质,要么外放,还能指望什么呢?

安心追随皇上和太女殿下吧,没看乌丹亡国,谢家都倒了么。

众臣如是想。

而皇帝则设了家宴,为即将再次奔赴战场的儿女践行。

这家宴除了皇室一家人,还有濮国的三位以及大长公主一家。

大长公主是得知家宴消息,自己去御书房跟皇帝蹭来的。

“皇兄,星澜的婚期可有定下?”

席间,大长公主问道。

皇帝看了眼阿布和星儿,笑道,“乌丹已灭,阿布即将率军北上助杜学义拿下北陵,婚事约莫要等到北陵一战结束,具体日期朕还得同濮帝商议才行。”

大长公主眼眸一转,“要不妹妹替皇兄走一趟濮国?”

皇帝疑惑。

大魏能派人前往濮国,同濮帝濮后商议星儿和阿布的婚期,自然是好的。

但大长公主素来娇生惯养,可不是能吃苦的,竟愿意跑一趟濮国?

他正欲问个究竟,腰间被蓝姝拧了下,当即道,“那便有劳皇妹了。”

蓝姝近来和大长公主走得近,想来她清楚大长公主的目的,大长公主于朝廷无异心,眼下她能盘算的大抵也是一双儿女的婚事。

皇帝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大皇子和五皇子,心中纳闷,大长公主究竟看中哪位皇子做她女婿。

便听得大长公主同大皇子道,“大皇子,本宫不曾去过濮国,我家淼淼也想趁机外出见识见识,你可愿替我们母女带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