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咒?”
长宁微惊,看向卫清晏,“太子妃是说萧沛中过情丝咒?”
青芜便将他们先前对萧沛的猜测告知了长宁郡主。
长宁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来福怀疑萧沛有异常,但连萧沛自己那次逃出来,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如今听你们这样说,我或许知道他身上的情丝咒是怎么解的。”
几人皆抬眸看向她。
长宁叹道,“林万芷会将安子送到萧沛身边,是因为实在无计可施,因为在此之前,萧沛生生将自己饿得几乎断了气。
后用百年老参吊着,养了几日,方才缓了过来,这也算鬼门关走了一遭,或许因此解了咒。
因为据萧沛自己对来福所言,他便是那一次醒来后,对林万芷再无情意,只有嫌恶,故而满心都想着逃离。
而之所以会绝食,是因为林万芷曾承诺无论造反成与败,她都会和萧沛在一起。
事发后,她将萧沛囚在身边,觉得那便是兑现诺言,但她依旧是凤昭帝的妻。
萧沛说,他控制不住自己对林万芷的感情,但下意识又觉得不该是那样,加之宫变导致先皇受伤,他蒙生了死意。”
卫清晏沉吟,“或许就是如此。”
如疯医所言,萧沛本性良善,造反是受情丝咒牵引,只为和林万芷在一起,内心深处并不愿伤害凤昭帝。
或许,他打算绝食而亡的时候,是已意识到自己对林万芷的情会害了旁人,才选择终结自己。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便是良善本性战胜了情丝咒。
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
惊蛰是他所救,长宁郡主若知道萧沛还在,怕是要想法子救他了。
果然,听得长宁问青芜,“萧沛和安子是不是还活着?他被关在哪里?”
青芜摇头,“按我们推测,他如今算不得是活着的,至于安子,我们暂且不知,但应该也是不在了。”
萧沛在情丝咒还没解的情况下,都想着饿死自己,恢复清醒后,又怎会苟且偷生。
何况,林万芷还与他生下之安,以他那清高的性子,怎能忍受那样的耻辱,只怕是寻到机会了结了自己,所以,才有了抵命阵的由来吧。
若萧沛已死,以林万芷的秉性是绝不会留安子活命,不,或许在萧沛那次逃出时,安子就已被林万芷杀了。
林万芷这人睚眦必报,是绝不容背叛她的人还活着。
青芜也没瞒着长宁,将萧沛可能的下场和抵命阵一事都告知了她。
长宁砰的一声,一拳砸烂了手边的小案几,惊蛰忙过去,一边用帕子包了她的手,一边低声道,“娘,太子妃有孕,您别惊着她啊。”
原来他娘的脾气这样暴啊。
长宁反应过来,忙起身道歉,神色不安,“对不起太子妃,长宁一时气愤没忍住。”
看见惊蛰神情,又忙对儿子解释,“娘平时脾气挺好的。”
惊蛰突然想到了老夫人审孙氏的情景,张着嘴机械地点头,矮身去收拾。
心里觉得娘这样的性情也挺好的,不然当年在父亲家那边只怕要多受许多委屈。
卫清晏看了眼碎倒在地的案几,心道,惊蛰的憨,大抵也不全是随了他爹。
她缓声道,“无碍,林万芷所为罪恶滔天,闻者无不愤恨至极,本宫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萧沛如今已是活死人,是违背天道的存在,他继续留存世间,于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且,本宫怀疑,林千凝的魂火,是被抽出按在了萧沛身上。”
而林家祖地那些生魂都被她送走,对萧沛定也是有影响的,于萧沛而言,如今最好的归宿,便是早入轮回。
这有些残忍,对长宁这些想要报恩的人来说,更难接受。
长宁沉默良久。
千凝是她好友,萧沛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她希望他们两人都能好。
可,萧沛那样明朗磊落的男子,大概也不愿活在阴暗里被林万芷折辱,否则也不会寻死。
只萧沛的恩情,她要如何报答呢。
“萧沛不会愿意那么多人,为了他而死的。”青芜斩钉截铁,他们萧家就没有那般恶毒之人,只一个青茵除外。
想到青茵,青芜便蹙了蹙眉。
萧沛对青茵这个妹妹素来在乎,若皇后用青茵的命都无法让萧沛妥协,那说明青茵应是做了什么让萧沛无法原谅的事。
宫变事后,萧沛被定为逆臣,青茵低调地极少露面,她担心青茵受萧沛牵连,被人欺负,还时不时地往青茵跟前凑,好为她撑腰。
但青茵起先是不见,后面直接告诉她,道不同不相为谋,让她不要再去找她。
那时,她只以为是青茵不想连累她,直到,皇帝哥哥驾崩,青茵帮皇后一起对付她。
如今想来,只怕青茵早就投诚了皇后,她将自己的猜测同屋中几人说了,问道,“本宫要不要趁机见一见青茵,或许她那里有些什么线索?”
她看的是时煜。
时煜略忖片刻,“姑母这些年都不曾与她有来往,倏然去见,反而引人怀疑,顺其自然吧。”
青芜点头,“听你的。”
长宁又说了些自己知道的,便由惊蛰陪着去了大理寺见老夫人。
青芜留下,问道,“荣安将你母亲送回林家,你外祖父找皇后求情,皇后虽允了看在千凝当年救皇帝哥哥的份上,暂留她一命。
但千凝当年明明喝了毒酒,是如何被救下来的,这件事,定然会有人追究。
你可想过,宋家会给出怎样一个说法?本宫担心他们将抵命阵赖在千凝头上。”
虽他们都知道,当年林千凝定是被偷梁换柱,换了出来。
可自从她和时煜接受活葬案后,又查出几处如梧桐郡那样的点,底下官员处置了好几个,都是受尊者指使,但却无人知晓真正的尊者是谁。
他们这样查下去,迟早会挖到源头的那一日。
她担心到时候皇后会让姓宋的做了替罪羊,届时说抵命阵是为复活千凝设的。
千凝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千凝而死,若再曝出时煜是千凝和姓宋的孩子,那后果不敢想象……
这个可能,时煜也想过,沉吟道,“姑母,我想让百姓请愿,对活葬案的幕后真凶,施于株九族之刑。”
若宋驸马一人下狱,皇后能私下操作将人救走,但总不能救走九族。
如此,宋驸马即便想要给皇后做这个替罪羊,也要忌惮此事的后果。
青芜眼眸微亮,“姑母这就让人配合你,务必将此事尽快落实了。”
她就不信,到时候,姓宋的能压上宋家九族的命,给林万芷做狗。
青芜风风火火,说干就干,人很快便出了太子府。
夜间。
冬藏趁府中下人大多休息时,带着一名暗卫悄然去了府上西边的一个小门,点了守门小厮的睡穴后,往他茶水里倒了些药粉。
而后对暗卫低声吩咐,“这几晚太子妃要带着阿布公子出去吸收怨气,明日小厮喝了茶水会腹泻不止。
届时我便调我们的人来守着这门便于出入,今晚你先在这守着,莫要叫人发现端倪。”
交代好暗卫,他便去了卫清晏的院子,不曾留意到暗处的一道身影。
没多久,身穿夜行衣,蒙着脸的两人从院中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杆长枪。
两人自那个小门出去,直到天边泛白时方才又从那个小门回府。
清晨,太子府的管家陈武亲自出去采购了几筐大河虾,命灶房的厨子趁着虾子新鲜做了各色吃食。
只他等了半晌,却等不到太子和太子妃起床用膳,便亲自过去请人,却被冬藏拦在了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