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大舅母因大舅父战死悲痛欲绝,也是为世子表哥和忠勇侯府祈福,才搬去庙里礼佛修行。

可谁会想到,那寺庙前面是庙宇,后面竟是个世外桃源呢,她在那世外桃源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外祖母带人过去时,她正和查耀饮着小酒,吃着汤锅子,好不惬意。

偏生那庙宇还是她哄骗外祖母出钱为她修建的,气得外祖母险些吐血。”

太诛外祖母的心了。

惊蛰满面愤愤。

“眼下两人都被外祖母捆在庙里,外祖母说此事虽丢人,但她不打算遮着掩着,最终还是要将两人拖到官府去。

不过,去官府前,她要先审审大舅母,世子表哥的死,究竟是不是她做的。”

卫清晏秀眉紧拧。

忠勇侯世子的怨气画面,忠勇侯大夫人衣衫凌乱和一个男子拉扯争吵着什么,最后男子跳窗离开,年少的世子追了出去。

画面里,男子是背对着的,看不到容貌,但头发灰白,瞧着有些年纪,而查耀如今瞧着五六十的年纪。

忠勇侯世子去世已经二十多年,他去世时,查耀也是正当壮年的年纪,他不会是画面的男子。

也不会是世子的父亲,同样年纪对不上。

所以,昨晚看到那个画面,卫清晏下意识怀疑,是不是世子撞破了什么秘密,才会被灭口。

显然,老夫人也是有此怀疑,这才让人去城外庙里盯梢大夫人。

没想到那庙里竟真的有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以伤心和祈福之名,躲进庙宇,结果却在那里同别的男子过起恩爱日子,忠勇侯老夫人如何不气?

卫清晏明白惊蛰过来的目的,老夫人希望她能走一趟,因为大夫人一旦送去官府,有些事她再想问就不那么容易了。

忠勇侯世子怨气的反常,让她本也打算走一趟。

加之,查耀是皇后的人,不知能否找到些线索。

先前在林家祖地找到沈常山的魂魄,卫清晏以为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可小少年葬入林家祖地后,魂魄就被困在那地下,不得轮回,被卫清晏救出时,还是稀里糊涂一脸懵懂,对卫清晏所问之事,更是一问三摇头。

卫清晏心生怜悯,不忍再困他在身边,便在渡送王直他们时,一并将他也给送入了轮回。

皇后实在狡猾,许多事,有她的影子,却抓不到她的把柄。

卫清晏希望查耀和这大夫人身上能有点有用线索。

时煜能阻止吗,阻止不了,但他可以陪着一起去。

城外庙宇。

老夫人眸光肃杀地看着大夫人孙氏,“忠勇侯府自问对你不薄,老身经历过丧夫丧子之痛,故而对同样有此经历的你,心生怜惜,尽量处处周全。

你说留在侯府睹物思人,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想要去庙里,老身允了。

腾儿在寻猪崽儿的路上出事,你说侯府的人和事会让你想到失去儿子的痛,老夫知道你是在迁怒长宁,故而没让侯府任何人前去打搅你。

怜你青灯古佛,清修艰苦,你的吃穿用度,属于你侯府大夫人该有的,侯府不曾短过你一点。

可老身万没想到,你躲在这里竟是为了摆脱侯府,好同野男人私会。

老身问你,你是何时背叛我家大郎,与别的男子好上的。”

宋腾是忠勇侯世子的名讳,也就是大夫人和宋家大郎唯一的儿子。

“我们只是旧日相识,山间偶遇才留他在此用饭,儿媳都这把年纪了,怎会做出那种事。”

大夫人满脸冤枉,“这处园林小屋的确是儿媳私下建立,儿媳只是想着倦了的时候过来歇歇,并无母亲说的那般龌龊。”

老夫人眸中怒火更胜。

孙氏嫁去侯府,多年无所出,以至于二郎三郎他们的孩子都能上马了,大郎膝下还空着。

担心她和老侯爷为难孙氏,大郎主动说是自己在战时身体受了点伤,需得好生调理。

大郎有没有事,他们做父母的如何不清楚,不过是为护孙氏罢了。

可如今知晓孙氏早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她便想知道,当年孙氏婚后六年才诞下腾儿,是真的不能生,还是不想生。

老夫人起身走近大夫人,“老身再问你一遍,你究竟何时背叛了大郎?”

“母亲,你冤枉儿媳了,儿媳真的没有。”

老夫人浑浊的眼里迸发一抹狠厉,突然弯腰从小腿抽出一把匕首,手影翻飞间,传来大夫人凄厉惨叫。

她挑断了大夫人的手筋脚筋,而后用力一脚碾在大夫人被割裂的脚腕处。

冷沉道,“老身素来好说话,但那只限于亲友,你背叛大郎,背叛侯府,已不在此列。

查府的三公子并非查夫人所生,而是抱养在她名下,那孩子甚得查耀疼爱。

听闻他看上了宁国公府的郡主,查耀正欲为他提亲,你说,若宁国公府知道他的生母,乃我忠勇侯府入庙清修的大夫人。

他们会同意这门亲事么,查三公子还有颜面在这世间苟活吗?”

大夫人脚踝处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疼痛几乎让她昏厥,但她此时更多的是惊惧。

婆母怎么会知道这些?

老夫人却没给她多想的时间,她数道,“一,二,三……”

“我说。”大夫人忙喊道。

她知道的,老夫人只要数完三,她还不开口,她便不会再给她机会。

她曾无数次从丈夫和儿子口中得知,她这个平日对她和善的婆婆,实则是水匪出身,手腕铁血,她审讯的耐心素来只有三息。

“母亲,我交代,您别伤害那个孩子好吗,他是无辜的,是儿媳该死。”

老夫人骤然握紧了拳头。

她如今知道护着那个私生子,却不想想,当年大郎战死,腾儿也不过才十一岁,她便丢下他,毅然决然搬来了庙里。

甚至有可能,腾儿的死亦是孙氏做的,想到此,老夫人恨不能将孙氏抽筋剥皮。

她冷冷睥睨着,手里的匕首动了动。

大夫人再不敢耽搁,哭道,“失去丈夫和儿子,佛法亦没有让儿媳有活下去的勇气。

是查大人开解儿媳,相处久了,儿媳才一时犯糊涂,儿媳是在大郎去世后,才同他好的,儿媳没有背叛大郎。

儿媳知道,若儿媳当年提出和离,母亲定然会成全儿媳的,可儿媳舍不得离开侯府……”

“撒谎。”老夫人铁拳终于还是砸在了大夫人脸上,“蠢货,老身既能查到他是你生下的逆子,又怎会查不到他的实际年龄。

他今年二十四,腾儿去世二十四年,腾儿出事时,你便已珠胎暗结。

因为怀上了查耀的孩子,所以你才能对腾儿这个亲生儿子下得去狠手,是不是?”

这是老夫人的猜测,如此说是为诈一诈大夫人。

可大夫人安逸了一辈子,哪里是老夫人的对手,闻言身形便是一颤,嘴上却道,“母亲说什么,儿媳怎会杀死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静静地看着孙氏,儿子喜欢她,说自己常年征战在外,亏待了孙氏,让她对这个儿媳再好点。

孙儿心疼母亲,亦在她面前说尽孙氏好话,婆媳几十年,她从不曾以恶意揣度过这个大儿媳。

如今才知,她竟是这样一个会做戏,且心思歹毒之人。

匕首抵在孙氏的脖间,“老身生在海上,长在海上,最擅长抽鱼筋,片鱼肉。

若你和你那个孩子不想成为老身的刀下鱼,便告诉老身,你是何时背叛的大郎?

被腾儿发现,与你纠缠不清的男人是谁?你又是如何害死腾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