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对视良久。
而后异口同声道,“除非前世她也是用的这个法子,嫁入了皇家。”
那么问题又来了。
这一世她是利用先知了解凤昭先帝,再提前布局,前世,她又如何得知这些呢?
还有,她两世为何都要执着于和萧沛生下萧之安?
又是许久沉默。
卫清晏将脑袋往时煜怀里拱,“夫君,我脑子里缠着一团乱麻,最近思虑良多,沐发时,头发都掉了许多。
我想不动了,你发挥发挥你的聪慧替我解惑吧。”
时煜看了眼撒娇的妻子,知她最近实在是累了,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好,你先睡,等我想明白了,明日告诉你。”
卫清晏又舍不得累着时煜了,毕竟他眼下还在休养中,便用手捂住他的眼睛,“罢了,罢了,想不通便暂时不想了。
任她林万芷身上疑点再多,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该她承受的惩罚她逃不掉,除非她能再重溯时光,躲到过去……”
话戛然而止。
四只眼睛再度彼此凝视。
时煜道,“她不只重生了一次。”
卫清晏道,“上上世,她不是凤昭皇后,所以重生后,才设下那一切,夺了林家气运,成为皇后。”
“这样便可对上你先前的猜测,兴许她一开始就是萧沛的妻,之安是他们的孩子,所以,她后两世才不惜和小叔子行不伦之事,生下之安。”
时煜接完话,不忘夸一句妻子,“小晏聪明。”
卫清晏回他轻轻一吻,“夫君亦是。”
时煜眼眸缱绻,圈住她,加深了这个吻。
在卫清晏觉得自己快些沉溺时煜美色不可自拔时,忙推开了他,有些奶凶奶凶的道,“憋着。”
还在调养身子呢,不可乱来。
实则她怕自己忍不住,从前没开窍,如今觉得这样病弱的时煜,实在有别样的**。
时煜看出她眼底强忍的渴望,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笑出声。
卫清晏老脸一红,羞得往他怀里钻。
逗了妻子好一会儿,时煜方又道,“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执着萧沛,却依旧要嫁凤昭帝的原因。
让萧沛夺位的事,她第一次重生应该就做过了,只有些事,天道不可逆,所以,她只能先选择自己最在意的权势。”
得到权势后,再将自己想要的人用下作手段,困在身边,那么凤昭帝的死,定然有她的手笔。
卫清晏接话,“就如她明明知道自己第一胎先天不足,依旧选择生下来,或许这也是不可逆的命运,所以她选择顺其自然。
但她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稳固后位,因而,她设计了林千凝,因为前世凤昭帝喜欢林千凝的孩子,并将他立为了太子。”
“若是如此的话,有没有可能,第一世,林千凝才是凤昭皇后,她重生后换走了林千凝的命格?
但心虚使然,她依旧担心凤昭帝和林千凝有缘分,所以诸多算计,让林千凝以为酒后辱她之人乃萧沛,并有了两人纠缠的传言。
依青芜所言,一开始凤昭帝和萧沛兄弟和睦,知道林千凝和萧沛的纠葛,凤昭帝若是个君子就不会对弟弟的女人有想法。”
卫清晏毛茸茸的脑袋在时煜怀里一点一点,表示认同,夫妻俩一场头脑风暴,相拥着将事情理清,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卫清晏最后长叹一声,“太匪夷所思了,若非之安做了那样的梦,我们很难去想,林万芷重生两次,甚至更多次。”
老天真是瞎了眼啊,卫清晏在心里暗暗骂了句。
时煜语出惊人,“会不会是你那些姐姐姐夫在助我们?”
他们都能在小晏的梦里作弊,引着小晏来凤昭,再帮小晏也不是没可能的。
主要是之安那个梦来得太及时,太凑巧。
卫清晏呆滞片刻,忙从时煜怀里钻出来,好整以暇地躺回他身边,双手放在小腹,规规矩矩。
她觉得时煜说的很有可能,若真是如此的话,会不会此时,姐姐姐夫们就在看着他们?
那刚刚……
卫清晏装死地闭上了眼。
顿时有种和爱人亲热,被长辈抓包的尴尬。
时煜被她这一系列动作弄得,哭笑不得,他倒不担心这些,他和小晏明媒正娶,名正言顺。
姐姐姐夫们应是会非礼勿视的,但他也没再扰卫清晏,因为傍边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疲累异常的卫清晏,瞬间入睡了。
时煜将睡着的人轻轻揽了过来,想着自己不曾谋面,却被稀里糊涂算计而死的父母,慢慢地也入了梦乡。
翌日,卫清晏精神饱满地醒来。
时煜被她勒令要求在卧床休养几日,她自己则去了京兆府衙门。
那些木偶和棺椁都被京兆府尹看管起来,但木偶上面的生辰,则被抄录下来,一份今日用来张贴,一份送到了卫清晏手里。
卫清晏今日重中之重便是抄经渡送那些魂魄,其中自然还包括王直沈鸿兴他们。
她昨日回家的晚,便是因着是否要将那些生辰公布出来一事上,和京兆府尹他们起了分歧。
京兆府尹和老国丈,包括后面赶到的青芜以及大理寺卿认为此事过于恶劣残毒,公布出来会引得民心动**,甚至让百姓对皇权失望。
但卫清晏则认为,不破不立。
凤昭这些年在皇后手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腌臜,掩掩藏藏,更会让百姓惶惶不安,不如公开于众,是非对错,由全民审判。
她还有点自己的私心,便是不愿皇后所犯的恶果,将来由时煜来背。
因为现下撒一个谎,将来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就圆。
最终她说服了那些人,并请京兆府尹在张贴榜上注明,文人学子身有浩然之气,至大至刚,读书声可抵御鬼神,万邪辟易。
若有学子自愿,可前往京兆府衙读书,助她渡送那些被害学子们的亡灵。
此举还有一则用意,她想看看凤昭学子的凝聚力。
但叫她没想到的是,她到的时候,宗正已经到了,他是凤昭老学究,身后自有一派拥护他的文人学子。
卫清晏便也没再耽搁,入了正堂,便专心抄经引渡。
钱世恒对王直沈鸿兴几人的死,心有愧疚,知晓此事后亦早早过来,自家皇太女要做的事,王刚正等人自然会全力支持。
是以,很快,京兆府衙门口便聚满了人,有支持的,自然也有不信,甚至觉得卫清晏装神弄鬼的。
岑大学士便是不信的,只他倒也没阻拦,拉着儿子在院中杏树下对弈。
但隔壁廖家不知为何突然哄闹起来,他实在难以静心,便遣了下人过去打听。
下人很快回来,说那生辰榜单上,竟有廖小花儿子的。
岑大学生恍惚想起来,廖家的儿子是个好学上进的,他有幸看过那孩子的策论,很是赞赏,还起了收他为学生的心思。
只还没来得及提,那孩子去年就病了,之后再也没见,竟是被邪术害了吗?
“再去问问,那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人肯定是活着的,不然不可能不发丧,但这个病又是个怎么的病法?
岑大学士起了好奇之心。
只打听地下人还没回来,他就听得隔壁廖小花的嚎啕大哭,岑大学士一咯噔,忙就让儿子搬来了梯子,老大人颤颤巍巍上了墙头。
“廖大人,出了何事?”
廖小花本是双手捂脸,听了这话,挪开双手看向墙头探出脑袋的老大人,吐了个鼻涕泡,牙齿一呲,露出一个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老大人,我儿好了,我儿好了。”
岑大学士糊涂了,刚还听说那生辰榜上有廖家儿子,怎的……
“你儿怎么了?”
我儿疯了。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幸存的理智让廖小花将话转成,“我儿病了一年多,太子妃将他治好了……”
他猛然想起来,得知儿子生辰在那榜上,他想找太子妃问个明白,但太子妃在为那些受害者超度,他还没见到人,就听次子来寻,说长子突然好了。
“对,我怎么忘了,我该去谢谢太子妃的。”
扒在墙上的岑大学生,又一头雾水地看着廖小花奔出了门。
廖小花是真的一路跑到了京兆府尹,因跑得快,还和忠勇侯府的管家撞在了一起,他连连道歉。
但忠勇侯府的管家已经顾不得他了。
因为他家的老夫人,正抱着太子的侍卫惊蛰哭得一个肝肠寸断,“外祖的小猪崽儿啊,外祖可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