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煜是因命魄替时德厚做防护而伤,卫清晏将人带回房间后,便往他体内送了不少功德之光,以助他早些恢复。
冬藏也及时将景阳带了过来,在医者看来,时煜乃体弱脉象,需得好生调理一番。
卫清晏也知时煜吃了大苦,等景阳熬好药,卫清晏亲自喂了他药,方才回到时德厚的院子。
时德厚已经没力气骂人了,看到卫清晏过来,也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疼痛让他的眼球都似要爆出来。
他身上已是血迹斑斑,灵魂的凌迟,肉体的折磨都让他痛不欲生、
卫清晏亦静静回视着他,时煜有功力尚会被巫咒伤到吐血昏迷,不知另几人又是何种情况,尤其那年幼的六皇子。
但卫清晏不后悔用此种方法,被下巫咒的几人虽历经痛苦,好歹命不再握在别人手里。
只始作俑者实在可恶,受再多痛,卫清晏也觉是他该得。
她便这样静静地看着时德厚咽下最后一口气,看着那三团怨气将时德厚刚离体的魂魄撕成碎末,看着时德厚彻底堙灭于世间。
随后,她将时谦和卫小夫人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至于卫小夫人所犯之事,到了阴司自由她的判决。
而杨灵儿坚持要等抵命阵真正的凶手落网,才肯入轮回,卫清晏亦不强求,恐她在世间惹上别的因果,便将她收进符篆里。
嫣然的尸体,冬藏带人去城外焚化了,对外只说,嫣然郡主得了恶疾,医治无果,只得焚了将其尸骨带回大魏,落叶归根。
她被当众带进太子府时,便是一副生死不知的样子,加之她是大魏人,卫清晏又是大魏皇太女,便是有人觉得事有蹊跷,也懒得多想什么,更不会多言得罪太子府。
毕竟得了半块国玺,又得皇后承诺的太子,再不是刚来凤昭时能随意被人轻视的样子。
但皇后得知时德厚竟然被卫清晏处死了,气得恨不能当即杀了卫清晏,可她却不能。
只得将气撒在荣安郡主身上,她将一个包裹重重砸在荣安身上,“若非本宫答应你,暂不杀你父亲,此时,他该人头落地了。”
荣安认得那包裹,是父亲从林家祖地拿回来的,还是她借口进宫看皇后的时候,亲自转交皇后的。
父亲说,那东西是时德厚用来克制卫清晏和时煜的,可现下娘娘发这样大的火,显然这东西已然没了用处。
也就意味着父亲再次失手。
荣安很清楚,皇后说不杀父亲,并非真正是看在她面上,而是因为皇后还有用到父亲的地方。
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皇后定然会惩治他们的。
荣安忐忑间,便见皇后走到她身边,扒开一个瓶塞,将那瓶口快速摁在她手腕处。
手腕一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皮肉里,顺着她的胳膊快速往上爬,直至她的心口处。
荣安身子颤了颤,她知道皇后这是给她下蛊了,想到那些被下蛊之人犯错后的下场,她脚底板窜起一股寒意。
皇后睨着她,“通知你父亲,十日内,本宫要拿到破煞枪,别觉得委屈,这些年本宫给你们许家的荣宠足够多了,是时候回报本宫了。”
先前未遇到卫清晏和时煜前,屠刀办事还算牢靠,可近些时日,屡屡不顺。
最后那个抵命阵最多只能再撑三个月,而如今抵命阵的事被曝光,有时煜他们盯着,再想设下一个并非易事。
三个月后,若她还不能控制卫清晏为他所用,萧沛就得彻底变成死人,她需得有所准备,真到了那个地步,她亦要设法用破煞困住萧沛的魂魄。
他是她的,只能是她的,她不放手,他休想离开,死了也别想入黄泉。
可恨的是卫清晏先前竟然用假破煞哄骗她,而屠刀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将荣安打发离开后,她心中犹觉不快,将殿门一关,便在床榻一个位置按动机关,随后入了密道。
密道挖得很深,也有些长,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扇门前,门前有两个男子守着,见她过来,忙就取出钥匙开了锁。
皇后推门而入,随后挥了挥手,两个黑衣人识趣守在门口,不曾跟着入内。
进门后,又走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上了一段长长的台阶后,皇后才在一个房门前停下。
门上无锁,皇后直接推门而入,入内是一间装扮得很雅致的屋子,里面摆了许多古董字画书籍。
靠近房顶的墙上有两个大大的窗口,阳光能从窗外投射进来,外面的人却无法通过窗口看到屋内情况。
今日是大晴天,阳光铺撒在地上,被阳光照到的那一片地方,摆满了各色花花草草,甚至还有个鱼缸儿,里头养着几尾锦鲤。
鱼缸旁边放在一个躺椅,躺椅上铺了上好的黄绸锦缎,躺椅上方高墙上,挂了一副画,画中是皇后和萧沛端坐椅上,萧之安分别搂着他们的肩头,笑的眉眼弯弯,俨然一副幸福一家人的画面。
若不是入口是密道,若不是地上直挺挺躺着个脚上被带了锁拷的男子,无人会想到这是一间牢笼。
皇后走到鱼缸边上,端起鱼食撒了些进去,几条鱼忙争相抢食,皇后又往里头撒了些,同地上的人无奈道,“鱼儿都饿了,你怎的不喂喂它们?”
男子睁着一双漆眸,眼神虚空地望着屋顶,毫无动静。
皇后又拿起水壶,将地上的花儿浇了一遍,方才走到男人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腕,“怎的这么凉?起来,我扶你去**躺着。”
男子不动,皇后走到床前,拉了拉床头的铃铛。
没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出现。
皇后指了指窗口,“把窗关上。”
黑衣男子闻言,足尖一点,便跃上高空,利索地将两扇窗口皆关了严实,又在皇后的示意下,欲将男子抱起。
人还没碰触到地上的人,便听到男子道,“滚开。”
黑衣人看了眼皇后,见她挥手,这才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萧沛,你若不想他抱你,便自己起来。”
皇后再次用力拉了地上的人,“我今日来,是有正事同你说,给你续命的时德厚死了,被卫清晏和时煜杀了。”
一阵笑声自男人瘦削的胸腔震出,“若有机会,我真想当面谢谢他们。”
“我今日心情不好,你别惹我。”
皇后沉了脸,手依旧用力拉着地上的男人,“卫清晏的本事应比时德厚更厉害,她杀了时德厚,就该替上时德厚的位置。
这密室这样大,关你一个是关,再多一个卫清晏也关得下,萧沛,你知道的,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那是老天无眼。”萧沛顺着她的力道,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萧沛。”
皇后语气里带着点嗔意,在萧沛身边坐下,“你可知我为了能重溯这一世,费了多少心思。
我图什么?不就是图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么,你为何就是不能明白我的苦心?”
“团聚?”
萧沛用手指抵住皇后的胳膊,示意她坐远些,虚弱的眼睛里,添了份鄙夷。
“以给皇兄祈福为名,建了这座祈福塔,将自己的小叔子困在这塔内,时不时地下药,与之行不伦之事,还生下个私生子,这便是你说的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