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啊。”

萧之安不假思索,“万世之安,希望我能永远健康平安,也盼着凤昭永久安稳,这是第二层意思。

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这是第三层含义。

父皇说,给我取名之安,便是用我的名字来警醒他,身为君王要德行深厚,居安思危,不可骄奢**逸。”

他神情颇有些得意。

时煜笑,“竟有这么多含义,费心了,看得出来,你与父皇关系很好。”

“那是自然,母后总是忙,父皇身体不好,我跟在父皇身边的时间多,父皇是个特别特别好的父亲……”

突然想起时煜打小就被偷走,回来了,母后对他也不好,他想要安慰时煜父皇定也给他取了很好的名字。

可一时竟想不起来,父皇给太子哥哥取的名讳是什么,亦或者是父皇从未告诉过他?

微怔片刻,实在想不出来,安慰的话变成了,“其实这些都是母后逼着父皇想的。

我听老嬷嬷说,父皇给我取名之安,母后很不高兴,抱怨父皇过于敷衍,父皇这才想了三层含义。”

这的确是从老嬷嬷口中得知的,他的本意是,父皇给他取名并没那么多含义,三层含义都是父皇事后想出来的哄母后的。

如此,便也不会显得父母对太子哥哥过于疏忽。

可这话却让时煜和卫清晏皆变了脸色。

皇后为什么不喜欢之安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知道林千凝的孩子也叫之安么?

那凤昭帝呢,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将林千凝儿子的名字,用在了自己的小儿子身上,用来警示皇后?还是有别的意图?

这些答案,萧之安都无法告诉他们。

他还在极力安慰兄嫂,并试图缓和兄嫂和母后的关系,时煜突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心底对这个单纯的孩子起了一丝怜悯。

因着这丝怜悯,他答应了萧之安,暂时不会离开凤昭。

“太子哥哥,你真好。”萧之安动容,突然一把抱住时煜,“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我差点以为已经要对父皇食言了,我答应了他,要护着你的,可是我没做到。”

因为他从没想过,真正伤害太子哥哥的竟然是母后。

时煜好脾气地安抚了他一番后,萧之安便离开了,他要进宫,兄嫂刚刚的神情变化,他都看在了眼里,他们一定是难受母后那样对他们,他一定要说服母后对兄嫂他们好一些。

可他万没想到,换来的是二十大板。

萧之安满眸震惊,从小到大,他贪玩蹭破点皮,母后都要难受半天,更别提碰过他一个手指头。

可如今,就因为他劝母后对兄嫂好一些,母后便说,他满心只有兄嫂,气得命人打他板子,打完后还要将他丢去太子府。

被按在长条凳上时,萧之安都是恍恍惚惚的。

直到重重的板子真的落在臀上,可萧之安却觉心里比臀上更痛,是以,板子打完,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让宫人将他抬回自己的宫殿,便晕了过去。

他不想这样去太子府,会让兄嫂内疚,更不想让世人知道他为何挨这板子。

可宫里何时轮到他做主?

“娘娘,二殿下已经被抬出宫了,只那伤有些重,二殿下这次是真遭罪了。”大太监心疼道。

皇后闭了闭眸,挥手示意太监退下。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何尝舍得,可她要让时煜愧疚,让时煜永永远远记住,之安是如何护着他的,让世人知道之安为了时煜这个兄长,不惜忤逆她这个母亲。

她拿起塌边萧之安儿时穿过的衣服,贴在脸上,眼角有抹湿润,低喃道,“小安,别怕,母后这次一定要护住你,母后一定能护得住你。

等将来你知道一切,你一定会明白母后的苦心,一定会理解母后所做的这一切,母后没有错。”

很快,她眼里又迸发出一股恨意和癫狂,“错的是时煜,时煜,我儿今日受的苦,他日,本宫定千倍百倍地向你讨要,所有的一切,本宫都会讨要回来的。”

这一切时煜自然不知,此时,他和卫清晏正坐在青芜对面,“姑母,我不是皇后的儿子,对吗?”

青芜刚抿下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咳咳咳,怎会这样问?”

她极快地在反思,是自己哪里有了疏漏叫这孩子看出来了?

卫清晏又道了一句,“夫君是林三小姐的孩子,曹忆昭才是皇后的儿子,对吗?”

“咳咳咳……”青芜这回是真的呛狠了,嘴里却依旧道,“别……胡……胡说……”

卫清晏见她脸色都涨红了,替她顺了几下背,见她气息稍后好些了,便对时煜道,“姑母既然不知,那夫君,我们去问皇后吧。”

“好。”时煜应着,手就伸了过来,要牵着卫清晏往外走。

青芜急了,忙道,“回来。”

让他们去问皇后,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两人却依旧脚步未停,青芜急得起身,“回来,本宫同你们说。”

等看到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重新在她面前做好,她便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两孩子怎么会是那样鲁莽的性子,便是有怀疑,也不会直接去问皇后。

不过是诈她罢了。

门外的容与笑着摇了摇头,他就知道,阿芜不是那两夫妻的对手。

这样也好,有了他们,阿芜就不必那么辛苦。

屋内,青芜一双美目定在时煜脸上,“我的确是这样认为,但我并没实证,不过仔细看,你和林千凝是有些相似的,唇,眼都有些像,尤其笑起来时,她也有颗尖牙。

还有她孕九月时,我带人给她把脉,她腹中孩儿一切安好,并无先天不足之症。

你们今日会这般问,可是有别的证据了?”

时煜便将皇后隐瞒他线索以及刀疤的事说了。

“之安?”青芜猛然站起,“你说千凝的孩子也叫之安?”

见对面两个脑袋一起点头,青芜嘴里一直念叨,“竟真是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两人也不打搅她,任由她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才又重新坐下,青芜道,“皇帝哥哥临终前私下告诉我,千凝的孩子是他的,太子也没死,要我帮他护着他的两个孩子。

当时我便觉得奇怪,若太子还活着,加上千凝的孩子,还有小之安,那应是三个孩子。

可皇帝哥哥却不允我多问,更不许我去找你们,只让我守住凤昭,等你们回来,务必护好你们两个。

这些年,我时常怀疑小之安不是皇帝哥哥的孩子,因为自那大火之后,皇帝哥哥的身体一直不好,好几次我都见到他咳血。

但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之安他与我皇祖父是有些相似的,且皇兄对他的确很好。

如今你告诉我,千凝的孩子也叫之安,我便确定,萧之安当真不是皇帝哥哥的孩子,但他的生父定也是凤昭皇室中人,所以才与我皇祖父眉眼相似。

否则皇兄不会这么巧地给之安取这个名字,林万芷背叛了皇帝哥哥,而皇帝哥哥知晓这一切。

但那时,他或许已无力处置林万芷,亦或者有旁的原因,便只能用之安这个名字,警示皇后,让她有所忌惮。”

但或许也因此,让林万芷对皇帝哥哥起了杀心,只皇帝哥哥死于林万芷之手这件事,青芜暂不打算告诉时煜。

有些仇,她来报便好,怕两人深问,便转移话题道,“宫变前一日,本宫在城外遇到了林千凝。

大抵那时候她送走孩子回城,那时,她同本宫说了一些话,就是那些话,让本宫对她参与谋反一事,不曾有过怀疑。”

“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