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对自己说这种话,龚缙意识到什么,无辜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很快露出欢喜神情,“恩公也爱看话本子?”

他生病的那些年,被龚家保护的极好,加之心底良善,一双眼睛看着清澈单纯极了。

小鬼不疑有他,只当他是懵懂无知的少年,但他堂堂王爷怎么可能看话本子。

明月死后,他先后要了景王府的两个护卫,那两人都是要死要活的,虽有征服的成就感和虐杀后的快感。

可眼下龚缙这反应,他更觉新鲜,便配合地点了点头,想看看这少年接下来会如何。

没想龚缙红了脸,嗫嚅半响后道,“我看话本子时,便觉得喜欢与性别无关。

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才是最重要的,只是恩公这仙人之姿,我……我自惭形秽。”

“你当真愿意跟我?”小鬼捏着龚缙的下巴,想从他脸上看个究竟。

龚缙回想大嫂在兄长面前害羞模样,学着大嫂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羞赧道,“恩公是不是极少照镜子?”

没有镜子也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鬼模样啊。

龚缙心里骂道,面上却是半垂了眸子,似害羞似崇敬的不敢看小鬼般,“我……我没想过要和男子在一起的。

但恩公救了我,若……若那人是恩公的话,我……我愿意的,我们学堂也……也有两个男子彼此相守……我也曾羡慕过……”

他对感情一事还是懵懂无知,但听学堂的同窗讲荤话时说过,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想要得到什么都比常人更容易些,唯有真心最难得。

也不知道自己装得像不像,这人会不会因此松了防备之心,他心里焦灼万分,手上也在暗暗用力,想要挣脱束缚。

面上却始终维持害羞神情,想着对方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可小鬼却松开了他的下巴,定定看着他。

从他知道时煜的容王身份本该是他的,他便恨极了时煜,看到时煜被众人疼宠,他嫉妒得要发疯。

有家人疼爱不算,还有个卫清晏自小和他相伴长大,每每见他们一起打闹,笑得开怀,而他只能在暗处嫉妒。

他就恨不得立即杀了时煜,杀了那个抢走他身份的卑鄙小人。

时煜拥有的一切,原本都该是他的,包括卫清晏这个朋友。

有先帝宠爱,有护国军助力,或许今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就是他。

可先帝不允他伤时煜,先帝总说宠着时煜,是为了将来让他附身时煜做准备,可惜那时候他不懂,被先帝的鬼话哄骗。

是了,先帝是骗他的。

眼前这个少年,定也是骗他的,他心里顿时怒意狂生,一手掐着龚缙的脖子,一手去扯龚缙的衣裳。

暴躁道,“谁也休想骗本王,等本王要了你,不论你今日的话,是真是假,你都只能是本王的。

而且永远只能呆在这个院子里,直到死。”

龚缙本想哄住这人,再想办法逃出去,没想到这神经病突然就翻了脸。

脖子被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外衣也被眼前的疯子扯破,他知道再装也没用了,咬咬牙用力一头撞在了小鬼头上。

兄长总说他头硬,他记得景王是不曾习武的,便是逃不掉,能让对方疼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小鬼没防着龚缙这一下,被撞得眼冒金星,眼中怒火更胜,松开龚缙的脖子,抬手一巴掌就要朝龚缙打去。

一道劲风裹胁着锋利的匕首,直朝他面门射来,他忙偏头躲开,朝外头怒吼道,“杜六,你们这群废物。”

外头的杜六被忘尘和时煜等人前后攻击,哪里还顾得上小鬼。

卫清晏一脚踢开房门,运着轻功到了小鬼跟前。

小鬼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头上就被黑布罩住,随后下身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卫清晏一脚踩在小鬼的下身处,与此同时,手中匕首往床帐上一划拉,打个旋又回到她手中。

刚看清是卫清晏的龚缙,被落下的床帐盖了个严严实实。

尽管如此,他也清晰地听到有什么东西被踩爆的声音。

联想景王凄惨的叫声,他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裆下,师父威武,但也有点吓人。

总归心里还是痛快的,正想钻出床帐看坏人下场,就听得卫清晏用男声道,“盖好。”

听卫清晏没用自己的声音,龚缙意识到师父是不想暴露身份,忙乖乖躲回床帐里,却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帐子外的动静。

卫清晏看了眼**乖乖呆着的人,眸光温柔,转向小鬼时,眼中冷如寒冰。

她抽出腰间软剑,在小鬼还来不及摘下头上头罩时,三下五除二,将小鬼的祸根切了个干干净净。

“啊……大胆,放肆……啊……是谁……是谁敢伤我……啊……啊……”

一道又一道惊天动地的痛嚎声从屋里传到外面,杜六担心景王的身体被伤,坏了先帝的计划,心急如焚。

高手对决时,最忌分神,他的腹部被时煜一剑刺穿。

疼痛让他重新凝聚心神,其余暗卫也忙汇聚在他身侧。

屋里,小鬼虽有些鬼力,但这身子的主人景王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里能受得了这些痛,连连嚎叫之后,直接痛得晕死了过去。

卫清晏本还想试试小鬼有什么能耐,没想到他就这样晕了?

莫非夺舍后,他就只是个普通人?

她心头的火气还没散,又用力一脚踢在男人的身下。

晕过去的人,因疼痛上半身条件反射地仰起,手指着卫清晏,“你……是谁……”

话没说完,再次倒了下去。

卫清晏的火气这才稍稍消了些,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人是真的晕死过去了。

如此,背上带着的小鬼真身都用不上了,暂时丢下小鬼没管,她掀开床帐看向龚缙,“有没有事?”

但其实来的时候,她已经听到景王的话,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对龚缙做什么。

龚缙摇头,想到醒来不见冬瓜,忙问,“他们把冬瓜怎么了?”

他始终惦记着冬瓜。

卫清晏没瞒他,一边给他松绑,一边将冬瓜受伤的事告诉了他,龚缙心疼冬瓜,气呼呼下床,抬脚也要朝小鬼下身踢去。

可看到他身下的惨不忍睹,再想到卫清晏进来没直接杀了这人,定是有安排的。

吐出一口气,脚转了个方向,用力踩在了小鬼的手腕上,刚刚就是这只脏手摸了他。

他要它再也抬不起来,又是一脚下去。

确定小鬼的右手彻底废了,他才擦了擦自己被摸过的下巴,凑近卫清晏,低声道,“您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是受难后见到亲人的委屈,可想起自己是男子汉,不该在师父面前哭的,又扬了扬笑脸。

卫清晏自然是有安排的。

看了眼龚缙被撕破的外衣,将身上黑色披风解下,系在他身上,对他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暗卫,“你跟他走,路上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好。”龚缙拼命点头,掩饰想要落泪的冲动。

卫清晏眼里多了一抹怜惜,拍了拍比她还高一些的少年,“莫怕,师父在,今日害你之人,师父会让他加倍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