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晏清晰的感知到卫小夫人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眼里的惊慌再难掩饰。

她没有给卫小夫人狡辩的机会,“我与时煜在苏茂的书房寻到一个烧毁的纸片。

上头写着卫小夫。

当时,我们便猜测那个卫小夫就是你,苏茂的人监视了你,知晓了什么,才有了那封信。

只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你有什么值得苏茂监视的。

直到刚刚你同婉仪说话,让我想到了景王。

你的心上人是先帝,可你半夜却与景王这个女婿独处,苏茂既派人监视你,自然也知道你与景王的相处。

寻常女子怎会做出这样罔顾人伦之事。

前几日晚上,你在房中佯装与先帝对弈,你还说只要他好好活着就成,可见你心里始终惦记先帝。

可先帝已经驾崩多年,如何好好活着?

刘家庶女透露,苏茂得知大魏有起死回生之人,如今已经去寻那人复活他的儿子。

他定是知道你心仪之人是先帝,而后从你与景王的相处中察觉了端倪。

所以,先帝夺舍了景王,对么,卫小夫人?”

刚刚的怀疑只是电光火石间的大胆猜测,可卫小夫人的反应,让她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如今的景王,极有可能真是先帝!

殿中一片寂静。

冯若宝早已遣散宫人,亲自守在御书房外。

这太匪夷所思。

以至于连皇帝都疾步走到卫夫人面前,“她说的可是真的?”

卫小夫人的下巴依旧被卫清晏捏着。

她不敢看卫清晏那双黑白分明,却眼神如刀的眼睛,她极力镇定,可脸上的肉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陛下竟也信这神神鬼鬼之说么?

陛下是先帝的儿子,当是最了解先帝的,他那般良善,怎么会做出谋杀自己儿子的事情。

虽说先帝是真龙天子,可到底也只是个凡人,怎会那什么复活的本事。

若真有那本事,他何须夺舍一个不受宠的景王,直接夺舍皇上,不是更好么?”

“解释就是掩饰。”蓝姝冷声道,“他不也害了我的一双孩儿么……”

想到什么,她眸中杀意腾起,“害我一双孩子的真正主谋,是他是不是?

是他策划了这一切,是他让你怂恿卫将军,将我孩儿当做卫家的孩子,好图谋护国军的兵权,是不是?”

卫小夫人突然笑了。

她笑得状作癫狂,“哈哈,先帝若知道他的儿子们,任由两个女人这般妄测他,只怕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她看向卫清晏,“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景王就是那个和苏茂合谋的内鬼?

按你的编排,景王就是先帝,先帝怎会蠢到和前朝余孽合谋自己的江山?”

这正是卫清晏想不通的点。

她的确怀疑景王就是那个和苏茂合谋的人。

上次在永州,他们已看到了他的野心,他也是熟悉皇宫之人,符合他们对那个内鬼的猜测。

可若景王是先帝……

卫小夫人见卫清晏不语,又看向蓝姝,“你说是他谋划的一切,他彼时是皇帝,先要拿回护国军的兵权,有的是法子。

何苦要让自己的孙子孙女做卫家的人?那可是他的皇长孙。”

蓝姝亦不解。

她在宫里的那些日子,先帝因着铸剑山庄曾献兵器有功,对她向来温和。

她有孕后,先帝的欢喜不比时瑾少,给她赏赐了不少东西。

殿中再度恢复安静。

就在卫小夫人得意自己堵了几人的口时,却听得时煜冷冷道,“若先帝自负能事成后,拿下苏茂呢?”

时煜回的是卫小夫人先前问卫清晏的问题。

他今晚受到的震骇太大。

以至于大脑许久都处于空白状态。

等回过神来,她将卫清晏的推测细细想了遍,确实说得通。

而他了解先帝,虽看着温和,骨子里却是自傲的。

他从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子,一路走来,建立了大魏,成为一国之主。

这样的成功,铸就了他的自信。

可先帝真的害了景王兄,还要夺回这天下吗?

这一点,时煜依旧不敢相信,也难以接受。

他看向了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的皇帝。

皇帝亦看向了他。

兄弟俩对视几息,皇帝缓缓转了眸,“因为先帝定下规矩,大魏储君立嫡立长。

朕奉旨与谢氏成婚,心里却只是姝儿,若姝儿的孩子是长子,而谢氏又不知能否有孕,亦或者能否诞下皇儿。

那么朕极有可能立姝儿的孩子为储君,朕也曾在先帝面前表露过这个心思。”

还有他没说的是,当年蓝姝父亲拒绝为朝廷效力,让先帝很是不喜。

铸剑山庄在江湖上再有威望,在先帝眼中也不过是有些钱财和能打造兵器的庶民。

而同为庶民出身的先帝,极为在意出身。

他不同意让铸剑山庄的外孙,成为未来天子。

“荒谬,荒唐。”卫小夫人突然嘶吼道,“你们这一切的推断,不就是基于我和景王的关系吗?

是,我违背人伦,在永州那些年对景王生了心思……”

“朕已无耐心听你胡言,刚刚在这殿中,无人提及苏茂就是前朝余孽。

你若不曾参与其中,如何得知这些?”

皇帝冷声打断她,“事已至此,朕不会留你性命。

但朕会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选择如何死,同样,朕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朕早已派人前往永州,便是你今日不说,朕同样能知道朕想知道的。”

不过是费些功夫罢了。

他看向门外,“来人。”

冯若宝垂头躬身进来。

“带下去,审。”皇帝冷声吩咐。

卫清晏却看向了卫婉仪。

她涨红着一张脸,泪水铺满了她的整张脸,好似在极力冲破什么。

卫清晏便解了她的穴。

卫婉仪得了自由,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她一把拉住被两个太监架着的卫小夫人。

“他不是时谦,对不对?”

时谦是景王的名字。

卫小夫人垂眸不语。

卫婉仪用几乎哀求的语气道,“母亲,你告诉女儿,时谦在哪里?他是否还活着?”

“傻婉仪,这是他们想害母亲的阴谋,别信他们的,景王就是景王。”

“他不是,时谦满腹才华,最喜读书作赋,可婚后的那个人从不爱看书,更不曾写过什么诗。

时谦性情温和,知书达理,是真正的谦谦君子,绝不会半夜与岳母私会。

母亲,你告诉女儿,时谦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