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臣的祖父赶去冀城南阳王府,从棺材里救出了假死的南阳王。”

“你们卫家好大的胆子!”

卫廷没替自己喊冤:“南阳王手中握有先帝密旨,祖父也是奉旨效忠。”

景宣帝冷笑:“好一个奉旨效忠!朕才是大周的皇帝!他手里的密旨是假的!”

卫廷蹙眉道:“陛下,南阳王的密旨是真的。”

“卫廷!”

卫廷拱了拱手:“请陛下听臣把话说完。先帝当年一共下了三道圣旨,第一道便是传位于南阳王的密旨,第二道是送到秦沧阑手中,册封陛下您为新帝的圣旨。”

景宣帝问道:“先帝为何这么做?”

卫廷说道:“因为先帝发现了南阳王的真面目,自己这个长子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纯良无害,他若登基,必成暴君,所以才改立了陛下。又担心横生枝节,驾崩前留下了一道遗诏,贬南阳王为庶人,若不安守本分,杀之!”

景宣帝完完全全被震惊住了:“他……他是先帝最疼爱的长子……他……”

卫廷道:“正因为疼爱他,才一直一直被他蒙在鼓里,臣也是调查赫连邺的案子,无意中偷听到了他与赫连邺的谈话,才知当年莫归远背后的人是他,当年害死我祖父与父兄的罪魁祸首也是他!”

“什么?”景宣帝以为前面的消息已经够令人震撼了,不曾料到还有更震惊的。

卫廷握紧了拳头,眼神冰凉地说道:“四年前,就因为我祖父偶然得知了遗诏的内容,他便杀了我祖父与父兄们灭口……若非当时我人在京城,并不知晓他的存在与遗诏的内容,只怕也已被他灭口。”

景宣帝深深地看了卫廷一眼:“你与朕说实话,你知道你祖父这些年与南阳王暗中勾结的事吗?”

卫廷对上他的审视,坦**地说道:“臣不知。”

景宣帝深深地看了卫廷一眼:“你和朕说这些,朕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向朕投诚?”

卫廷正色道:“杀父弑兄之仇,不共戴天!”

景宣帝老谋深算地看着卫廷:“朕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与南阳王联起手来蒙骗朕的?”

卫廷自怀中掏出一个东西,双手呈上。

景宣帝神色一凝:“这是——”

卫廷道:“兵符,祖父留下的,臣去青州就是为了它,南阳王一直想得到它,没杀掉微臣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得到这支军队。”

景宣帝眼底的最后一丝疑云散去:“卫廷,你对天发誓,你今晚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卫廷凝眸道:“臣发誓!”

景宣帝将兵符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冷笑一声,还给了卫廷:“拿着吧,他人现在何处?”

卫廷道:“太后寝宫!”

永寿宫内,太后打算歇下了。

程公公扶着她来到床边坐下,刚为她脱下一只鞋,一道暗影咚的破窗而入,摔倒在了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程公公吓了一跳,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立马张开双臂挡在了太后面前!

“母……母后……”

那人虚弱地说完这句话,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来——”程公公正欲叫人进来护驾,太后一把抓住了胳膊,“慢!”

“太后?”程公公纳闷地扭过头望向太后。

太后怔怔地站起身,推开程公公来到对方的面前,拨开对方脸颊上的发丝,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

“事关重大,先不要对外宣扬。”

“臣遵旨。”

“另外,除了你,还有谁知晓他的身份?”

“赫连邺。”

卫廷没将苏小小与其余人说出来,秦沧阑、苏小小虽是与南阳王交过手,但也可以推脱天色太暗,二人一个没认出,一个压根儿不认识。

“你先回去。”

“是。”

卫廷从皇宫出来,坐上宫门口的马车。

卫六郎在里头,见到他忙问道:“小七,怎么样了?”

卫廷把兵符递给他。

卫六郎拿过来一瞧:“你没给陛下吗?”

“给了,他没要。”

这是在卫廷意料之中的事,他要表达忠心,景宣帝要以德服人,若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他,还怎么笼络自己继续为他卖命?

当卫廷提出用兵符向景宣帝表“忠心”时,卫六郎着实捏了把冷汗的。

卫六郎说道:“小七,你是算准了他不会拿走兵符吧?”

卫廷道:“这叫以退为进。”

小七真聪明,不愧是大周最年轻的状元。

与景宣帝合作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只是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个道理对南阳王适用,对他们也一样。

想到什么,卫六郎问道:“就不知太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

皇宫。

程公公鬼鬼祟祟地走在曲径深幽的小道上。

“这么晚了,程公公是要去哪里?”

景宣帝冷不丁的声音乍然出现在身侧,程公公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篮子险些没甩出去。

景宣帝带着福公公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程公公忙给他行了一礼:“老奴叩见陛下。”

景宣帝的目光落在他的篮子里:“金疮药,止血散,母后受伤了吗?”

“没、没有。”程公公笑了笑,“是一个小太监毛手毛脚的,把自个儿弄伤了。”

景宣帝笑了:“什么小太监能劳烦母后身边的红人亲自跑一趟?”

程公公眼神一闪:“这……”

景宣帝笑道:“拿这么多药,伤得不轻吧?福德全,你去叫个太医,和朕一道去探望母后。”

程公公忙道:“陛下!不必了!”

景宣帝冷声道:“你在阻拦朕?”

程公公扑通跪下:“奴才不敢!”

“哼!”

景宣帝冷哼一声,越过他,径自走向了永寿宫。

程公公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一筹莫展:“坏了,坏了!”

寝殿内,太后正在用帕子擦拭南阳王脸上的血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说道:“快把金疮药拿来。”

身后之人没反应。

“快拿来呀!你愣着做什——”

太后回过头,看见杵在殿内的景宣帝,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