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我想知道,想知道,你到底会爱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所有人都想看,冷漠无情的神会为爱走下神坛,华柔也有这样的期望,可现在她不想了。

这样一个从来俯视众生的人,会爱人吗?

那个人真的是真是出现过的吗?

“丙火女是她的转世?”

她真的太好奇了。

神君轻摇头,“她在我梦里。”

直言不讳,却将华柔打碎成一片一片。

梦里?

一个虚幻的人,不曾出现的人,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赢了她,太可笑了。

她状似疯癫,挣开芙蓉,猛地扑上去,摇他的肩膀,“那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啊,我许我就是呢,我就是啊!”

墨白瞳孔一缩,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擒住,“不得对神君无礼。”

华柔紧盯着神君,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和她不相关,波澜不惊,神色冰霜。

他没看她,默默退了出去,墨白紧随其后。

华柔瘫倒在地,芙蓉只能跪在她身边,“圣女……”

话没说完,就听见华柔崩溃地嘶吼,“你永远冷心冷清,高高在上,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找不到爱人!”

看着人走远,她垂头,眼泪夺眶而出,砸在昂贵荒凉的地板上,喃喃自语:“你不知道吧,那些丙火女都被我杀了,杀了,杀了!”

“一个都不剩,我不信她还活着。”

“你——注定事与愿违。”

芙蓉在一边惊心动魄地听着这番话,恨不能赶紧捂起耳朵,圣女是疯了吗?

她现在的所有都是神君赐予,这无上的荣耀,这华贵的宫殿……

她就像一朵被人娇养的玫瑰,想要更多,却在离开土壤的那一刻,立刻倾颓开败,枯萎。

——

钟离月在棋盘试探之后,为苍迦亲手送上梨花酿。

苍迦在试探她,而她完美打消了他的疑虑。

他和苏重宁自从下帖子之后,处于互相博弈的状态中,黑子白子,谁先行,与两人利益息息相关。

钟离月抬手悔棋局,在苍迦眼中,是退出争端,退出棋局。

但钟离月可不是这个意思——她要搅弄浑水,两方都不动,唯她在其中斡旋,苏重宁就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

梨花酿入口清甜,软糯的口感,夹杂着清冽的酒香,确实是美味。

苍迦眼尾含情,边尝着梨花酿,便用眼神直白,热烈地看着钟离月。

“还行吧,以前,你可是做的不好吃,只看卖相再决定吃不吃,我练了好久呢。”

钟离月语调婉转,娇软,一瞬间像是转性了。

苍迦轻轻放下碗,坐到她身边,摩挲她的肩膀,戏谑道:“你做的我哪次没喝?”

“好喝,特别甜。”

钟离月忽然嫣然一笑,,抱着他的肩膀,头伏在他的肩头,在他的耳畔吹气如兰,“那你不多喝点?”

苍迦耳根痒痒的,不自觉看她,服从她。

端起梨花酿,干了。

“爽快!”

随着这句话的,还有苍迦神智的逐渐消失。

上次的汤确实没毒,可这次的梨花酿也确实下了料。

这药还是当初殷兰修给的,若是有敌人,嘴里只要沾了一点,神智便会模糊,可用来套话。

钟离月用尖尖的指甲抵住苍迦的胸口,仿佛下一刻就会刺进去,可下一秒,她只是戳了一戳,“你还好吗?”

无人回应。

苍迦努力的睁着眼睛,却没有焦点。

钟离月勾唇一笑,不枉这几天的忍辱负重。

“你是谁?”

“苍迦。”

“你来自哪里?”

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愣了半秒,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理说下了药,人应该是没有意识的。

可即便没有意识,他依旧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来自……”

换一个吧,钟离月继续问:“你们是在利用吴淇吗?”

苍迦:“是。”

“你为什么恨苏重宁?”

“天道易主,神偏向了她,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钟离月轻轻皱起眉,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一点都没听懂啊。

问到最后的重头戏了,“神翼族献祭的方法是什么?”

苍迦嘴嗫喏几秒,终究是敌不过药性,挣扎片刻后,妥协了。

他将献祭的方法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钟离月铭记在心,像是要将这些刻入心底,一刻也不敢忘记。

她缓缓将解药喂给苍迦,但苍迦一时是醒不了的。

她推开他,苍迦的身体就被拂到一旁了。

没有利用价值了,钟离月看向苍迦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彻骨。

她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顺利地被送出去呢,光凭她一人根本做不到。

苍迦说是照顾她,换了她宫殿中的人,实际上不过是换种方法监视她,控制她。

桌板上的青铜勾丝雕花香炉精致,正缓缓生香,在金色的光芒照射下,竟生出妖艳神秘的紫色,像那自由灿烂的灵魂短暂地眼见光明,又沉沉落下,陷入黑暗。

钟离月忽然灵光乍现,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啪”一道清脆的声响,从宫殿的书架上传来,钟离月眼神一凛,她刚刚来时探过无人,这人刚来。

是谁!

她的身子僵直,手中攥住一颗白玉棋子,快速射出,杀伤力巨大。

微微侧身,那人似乎不想伤她,许久没有动静,钟离月猛地回身,那人象征性地躲在书架背后,露出一角的黑色长袍。

浮光锦在细碎的光下呈现出别样的色彩与光景,哪怕只是一角,钟离月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心怦怦跳,是苏重宁!

她来了,这太危险了,她怎么来了!

钟离月解下外衫,盖在苍迦脸上,明知他一时间醒不过来,还是觉得他会伤害她。

所以下意识地将他罩起来,保护苏重宁。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先说话,或着动一步。

良久,苏重宁背在书架后,听着钟离月轻声叹息,竟然抬步离开了。

她露出半截身子,一只露出来的深邃眸子,盯着钟离月离去的步子,竟然颇有几分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