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凤盛豪,虽是亲生,但也是沈如芳所出,俗话说爱屋及乌容易,自然憎恨、厌恶也是一样的道理。

凤长石对凤盛豪已经极其不喜了,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转头朝老太太拱手作揖:“儿子房中还有公务要忙,便先行告退了。”

凤盛豪极其难堪,但也不是不懂势头之人,只一副酸涩难忍的模样。

老太太看得有些于心不忍,柔声安慰道:“你爹正在气头上,对你难免迁怒,怠慢也是有的,且回房,歇息几日,书院不去也罢。”

“让祖母操心,是孙儿不孝了。”凤盛豪躬身请罪,再不似往日得宠时那般嚣张跋扈了。

老太太慰藉不少,“去吧!”

凤盛豪垂头应下,又躬身行礼,这才离去。

凤清歌着实看了一场‘祖慈孙孝’的戏码,心有讥诮,面上仍是一副恭敬模样。

“祖母操劳半晌,想必也累了,清歌这就退下,您好生休憩一番。”

老太太未允,抬手制止:“清歌,你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府上的情形你也瞧见了,你爹……他这是连同盛豪一道恼了……你可有法子……”

凤清歌知晓老太太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再想个章程出来,便口若悬河道:“祖母,这事说来也好办,要么就将凤盛豪送回老家,眼不见心不烦,要么就让骠骑将军府出力,送他去参军,男儿建功立业,有了功名再回京城,如今这些事都淡了,谁还会揪着不放,只怕上赶着来求亲呢。”

这些话可不是她信口开河,而是历来如此,若凤盛豪真有本事,一举成了朝廷新贵,别人巴结还来不及,又有谁不长眼的去提及痛处?

老太太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

凤清歌察祖母脸色,极是满意,又道:“祖母,孙女以为此事还是过问一下凤盛豪的意思,随他选就是,否则,他怕是会生怨。”

两个法子,明眼人都知末一个极好,但凤盛豪也是个京城皆知的纨绔子弟,风流成性,未出这些事前,也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饮酒耍乐,怕是吃不得那些苦,未必会选从军这条路。

凤清歌想的明白的事,老太太又怎会不知,稍加思索,立马就有了决定。

“盛豪是侯府嫡子,万不能一辈子招猫逗狗,让他去参军,在战场上拼个功名出来,倒也不错。”

“祖母觉得稳妥便是。”

沈如芳打杀良家子的罪名定的倒是快,即便有将军府出面保她,但这案子是传道皇上耳朵里头去了的,京兆府府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偏袒。

故而,只是保下了沈如芳一条命,转而被充入了教坊司。

蒋老夫人去教坊司见她的时候,将凤长石休妻之事说了,沈如芳羞愧难当,恨不得一头撞死。

“娘,如今女儿入了教坊司,丑事亦天下皆知,娴儿和盛豪……”

“永昌侯府还要些脸面,即便娴儿不是侯府血脉,但他们还是只得捏着鼻子认下,虽不似以往那般疼爱,但她岑王妃的位置动弹不得,再不济还有将军府在,只是你也知晓茹贵妃一向刁难与于她,怕是要受些折磨了。”

沈如芳按了按眼角,略带哭腔道:“是女儿连累她了,那盛豪……”

“盛豪虽是凤家亲生的血脉,到底也受了你的牵连,凤长石待他极其不喜,在他家老太太的点播下,亲自来将军府登门,求你父亲送他去参军,意在拼出个功名利禄来。”

“这是要上战场吗?那爹爹可有同意?”沈如芳一想到战场上那个厮杀的阵仗,不由得一阵心悸,那可是不拼个你死我活是决不罢休的地方。

蒋老夫人也是曾陪着老将军上过前线的人,怎会不知战场的残酷,但凤盛豪除了这一条路,便没有更好的了。

“你父亲同意了,再过几日,他便要随队伍前往岭南,镇守淮山。”

“娘,可是常有外敌侵扰的那个淮山地界?”

“是。”

“那怎么能行?”沈如芳失声尖叫,“盛豪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提剑,说是一无是处也可,让他去镇守淮山,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蒋老夫人讥笑一声:“如今你倒是看得透彻了,也不知当初是谁一意孤行将孩子给养差了的,他如今名声尽毁,亲事想都不要想了,若再不拿命去拼个功名出来,你是指望他孤独终老吗?”

沈如芳嘴硬得很:“怎会,他是侯府嫡子,将来是要继承永昌侯府的,有权有势,岂会说不着媳妇?”

“那是以前,永昌侯可是正值壮年,再娶个新妇进门,要几个嫡子没有?”蒋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戳了沈如芳几下。

一阵钝痛袭来,沈如芳到底是清醒了几分,是了,因她的缘故,将一切大好的前程都给毁了。

蒋老夫人只能叹气,“教坊司已经打点过了,他们不会为难于你,从今往后,你便在此处好好过吧!”

她今日前来除了看望她,更多的则是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同她通个气。

沈如芳很是不甘:“娘,女儿有今日,全是凤清歌那个贱蹄子害的,她知道我的把柄,也一定是她宣扬出去,才让我成了人人喊打的**,还有春桃那个贱婢,一定是她……”

“如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蒋老夫人沉声打断沈如芳的话,“凤清歌是个厉害角色,几次对上,几次败阵,为了将军府着想,偃旗息鼓罢。”

“娘……”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蒋老夫人说罢,起身毫不留恋的走了,她不仅仅只有女儿,还有儿子,将军府一大家子人可经不起折腾。

沈如芳追着出去,却被人拦了下来,她有将军府做靠山,不必像其他人那样献舞弹曲伺候人,但自由却是没有的。

……

府上没了异己,便没了讨人厌的,凤清歌舒心不少,觉着日子也过得极快。

转眼便到了入宫参宴的日子。

侯府没了主母,老太太只能亲自出马,带着凤清歌和凤丽云一道入宫。

为表尊重,此次接风宴声势浩大,凡五品及其以上官员都要携家眷出席。

是以,凤清歌她们到宫门的时候,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

宫门处,排起了长队,有内侍在检查入宫的帖子。

凤清歌抬头望天,天幕阴沉沉,怕是要下雪,冷风一吹,那是真的冷得厉害,不由得紧了紧衣襟。

老太太见了,便道:“将大氅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