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定宜和沐沣都摇头,“没事。”
但沐沣随即已道:“刚才马车那么颠簸,只怕少不得有磕伤碰伤。”
“高凌,你驾车把人送去医馆,看一看吧!”
叶定宜忙摆手,“多谢沐爷关心,我真的还好,等回家自己上点药酒,应该就没事儿了。”
“倒是高爷这么快就把马儿制服了,真是厉害。”
“我还以为,它不知道得发狂到什么时候呢,明明它一向很温驯的。”
高凌忙笑道:“夫人叫我高凌吧,真当不起您这声‘爷’。”
“这马儿也不是故意发狂的,我刚追上它就赶紧查看了一下。”
“它的……喏,这里,还在流血这里,让人扎了一根针,几乎就要全没进肉里了。”
“它忽然吃痛之下,可不得发狂了?”
顿了顿,“夫人可是有什么仇家?”
“这肯定不会是意外,不会是偶然,一看就是蓄意想要夫人的命……”
说到这里,话仍是对叶定宜说的。
看的却是沐沣了。
见他家爷的眸底瞬间已满是冰冷的杀气。
咳了一下,“夫人往后可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真的万幸爷和他今日刚好在。
也万幸有九爷做“同党”,他才敢顶着爷的冷眼,依然一直密切注视着窗外。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疏忽了。
竟没注意到当时有人意图扎夫人的马,没事先规避危险。
事后也想不起来当时周围都有哪些人,不能替夫人尽可能锁定嫌犯的范围。
即便事情发生得猝不及防,所有人事先压根儿做梦都想不到。
所以他一直都只是半只眼挂着外面,还是疏忽了。
只盼爷待会儿回去后,不会罚他罚得太重吧……
叶定宜脸色也难看至极,“多谢高爷替我解惑,也多谢你的提醒。”
“我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会争取一劳永逸,让她们不再有下一次机会的!”
高凌余光觑了一眼沐沣。
方答道:“夫人心里大概有数的意思,是您已经知道疑犯是谁了吗?”
“这般清楚夫人的行踪,应该是熟人吧?”
“还能买通动手的人这般神不知人不觉的就达到目的,可见必定许了重利。”
“夫人若是有需要我家爷帮忙的,尽管开口,不都说人多力量大么?”
叶定宜忙欠身道谢,“多谢沐爷和高爷的好意了,我暂时不需要帮忙,自己能应付。”
“二位已经帮我良多了!”
还能是谁?
现在孟少恒还不想让她死。
就是孟少茵孟少菱现在也肯定没有让她死的心。
郭氏则色厉内荏,只是嘴上说得厉害,实则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现在让她死。
闵心柔就更不可能了,她那么能忍、那么能蛰伏的人。
所以,便只剩廖氏和叶宝宜母女了。
她们也确实有动机。
她叶定宜这个原配不先死,可怎么为叶宝宜这个继室腾位子?
难道还真委屈叶宝宜做妾不成,堂堂寿山伯的掌上明珠,可受不得这个委屈,受不得这个耻辱!
正好机会并不难找,她近来隔三岔五就要出府一趟的。
只要瞅准时机,防不胜防之下,给她来个一击毙命的可能性不要太大。
还连善后都不用担心。
她人都没了,有谁会为她查明真相,为她申冤报仇不成?
她的婆婆夫君可都不喜欢她,最亲的父亲也根本当她不存在。
还有什么可怕的?
本来也只是一场意外……
叶定宜正满心冷嘲的想着。
白兰和周大叔父子终于找了来。
白兰眼睛都哭肿了,“夫人,您没事儿就好……吓死奴婢了,奴婢真以为……”
“多谢菩萨保佑,多谢满天神佛保佑……”
周大叔父子也是脸青白黑的,“夫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天谢地……”
“夫人,都是我和福生不好,都是我们没保护好夫人……”
叶定宜知道三人都吓坏了,这会儿只怕腿都是软的。
笑了一下,“虽然确实惊险,但好在沐爷和高爷正好路过,救下了我。”
“所以有惊无险,我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们都别哭别自责了,你们又料不到,也不想的。”
白兰已经看见沐沣和高凌。
也约莫猜到是二人救的自家夫人了。
听得果然如此,立刻跪下磕起头来,“多谢沐爷、多谢高爷。”
“奴婢就算这辈子报不了二位的大恩大德,下辈子已一定做牛做马来报!”
周大叔和福生见状,忙也跪下磕起头来。
高凌忙笑道:“也不是外人……咳,我们既正好遇上了,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只是没想到,救的正好是熟人。”
“都快起来吧,人家都在看了。往后也记得照顾保护好夫人,谨慎再谨慎吧。”
叶定宜便也叫了白兰和周大叔起来。
这才看向沐沣,“沐爷,我的人既然已经来了,您和高爷就忙你们的去吧。”
“我们自己回去即可,这回不会再出事了。”
“至于您的救命大恩,我铭记于心了,一定会竭诚以报的!”
沐沣闻言,沉沉“嗯”了一声,“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还有,你如果真能应付,真能一劳永逸当然最好。”
“如果不能,不必逞强,可以去玉桥胡同找高凌。”
叶定宜欠身应了,“多谢沐爷,沐爷慢走!”
等目送沐沣和高凌转身走远了。
方沉下脸来,吩咐周大叔,“走吧,先回去。”
“高爷已经检查过马儿,不会再有问题了。”
另一边。
沐沣也是一转过身,便已面沉如水,“不是连日都在寻武婢女镖师吗?”
“选一个最机敏的送过去。”
“以后类似的情况绝不许再发生,再发生就提头来见,你也提头来见!”
只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这会儿人便已经不在。
还吓成那样,都要立刻把眼泪逼回去。
让自己维持镇定体面的状态。
也到了这个地步,都不愿依靠任何人,想的仍是挺直了脊梁靠自己。
到底是她生性就这么自强,还是从来都无依无靠惯了,早已接受现实。
早已只能相信自己、只敢相信自己了?
沐沣此刻想到叶定宜惨白的脸,颤抖的身体。
心里都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儿。
他也终于自欺欺人不下去,他的确怜惜她、心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