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定宜抬手笑嗔,“怎么又谢上了,不是说了不许再客气?”

“还是先看你画的花样子吧,那些姑娘们喜欢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咳,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意思是,知己知彼,才能更有针对性的确保我们的所有衣裳,都是她们喜欢的,不吝价钱的。”

如梦笑着点头,“我就是按她们喜好画的。”

“夫人也别这么说,我本来就清楚,没什么好遮掩避讳的。”

“若不然,我一无是处,对夫人一点用都没有。就算夫人心善肯留下我,我还没脸留下呢。”

“还是刚才的话,真没必要自欺欺人。”

叶定宜见她如此坦**,心里很是欣慰。

果然提前一年救下她不一样,她明显自信舒展多了。

两人再加一个白兰,遂凑到一起,仔细看起如梦画的花样子来。

不一时,周大叔回来了。

给叶定宜行过礼,便说道:“夫人,礼物已经送到您说的那家家里了。”

“原来他家主人姓沐,不过不在家。听到门房通报后,是一位高爷见的我。”

“高爷说您破费了,请您往后不必再这般客气。”

“听说我要去给您寻大夫学医,还说他有认识的很可靠的大夫,可以帮忙问一问。”

“我便把我们这儿的地址告诉了他,夫人,没、没问题吧?”

周大叔这会儿想起来,才开始后悔了。

夫人做的这些事都是私下的,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不慎曝光于了人前,谁知道会对夫人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万一那位高爷是歹人,别有居心呢?

叶定宜微蹙眉头,“怎么说起周大叔你要去给我寻大夫学医的,总不会无缘无故吧。”

周大叔道:“我把礼物送到后,就要告辞,那位高爷却非要留我喝茶,很是客气。”

“我推辞不过,只得坐下了。他便问我跟夫人多久了,得知我是夫人的陪房,又说要留我喝一杯。”

“我忙说还有事,他又问我什么事,然后就……好像不知不觉,就什么都说了……”

叶定宜明白了。

那位沐爷既身份神秘贵重,高爷自然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而周大叔虽然年纪更大,却只是一介下人,见识阅历都有限。

可不得不知不觉就被套了话,还得事后才能察觉,甚至可能事后都反应不过来了?

叶定宜摇了摇头,“没事,不怪你。”

“况对着别人也就罢了,对着他们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好了,你去歇着吧,不用去寻大夫了,等高爷的消息即可。”

她的底细沐爷也好,高爷也好,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既然沐爷至少暂时对她没有恶意,——也可以说,大家某种程度上,也算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对他来说,可能也只是举手之劳。

那她就等消息,承他这个人情又何妨。

她确实找不到合适的大夫,拿着银子都找不到,也确实很需要。

大不了,以后有机会了,她再回报便是。

本来很多关系,也是要靠着时不时的你来我往,你帮我我助你,才能长久维持的……

高爷的动作极快。

翌日下午,叶定宜正跟如梦给她们的作坊最后定址。

他便已经把人送到了,还是亲自送来的。

叶定宜听得通报,忙让周大叔把人迎到了花厅里。

她自己也收拾一番,随后去了花厅。

就见除了高凌,厅里还坐了个五十来岁,个子不高,但白白胖胖红光满面的小老头儿。

叶定宜忙屈膝行礼,“没想到高爷会亲自大驾光临,真是有劳了。”

“也有劳这位长辈了,暂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您,还请千万见谅。”

高凌忙侧身避过,笑道:“夫人千万别跟我客气,又不是外人。”

“这位是常大夫,学医行医已经四十余载,医术很是高明,差不多的太医都比不上。”

“也极得我家爷信任看重,所以特地托了他来教授夫人,应该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叶定宜纵已料到沐爷和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惊人了。

还是没想到会给她弄这么个高手来。

忙道:“常大夫这样的名医,只是教授我医术,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我也受之有愧,觉得是对常大夫的亵渎。”

“所以……还是……”

话没说完,常大夫已没好气道:“所以什么?”

“我肯教你,你就该立刻感恩戴德的应下,生怕迟一瞬我就反悔了。”

“竟然还有时间扭捏,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再没这个店!”

又道:“我以后一月来教你两到三次,其他时间也会给你留功课。”

“都得你配合我的时间,也别想偷奸耍滑,必须所有功课任务都给我保质保量的完成。”

“不然我可不会客气,该罚就会罚,该打也会打。省得你回头学个半吊子,我丢不起那个人!”

“对了,我爱吃卤鸡脚,还爱吃糟鹅掌鸭信,爱喝毛尖,记得事先给我准备好。”

叶定宜这下还能说什么?

人常大夫话都说到这个地步,都已经在拿她当弟子——至少也是半个弟子对待了。

她再扭捏,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于是忙应了,“我都记下了,一定会事先都给常大夫您备好。”

“也一定会好好学,绝不辜负您期望,不堕了您名声的。”

常大夫方缓和了脸色,“这还差不多,再扭捏我直接走人了,干干脆脆的多好。”

“还有,说你一直在自学医术,也就是说,多少有点底子了?”

“那我得考考你,看是不是真有底子,又是不是这块料。”

“什么都不懂的话,我可没那时间跟你从零开始,我也不爱教蠢人。”

叶定宜忙笑道:“是一直在自学,但不敢说有底子,毕竟只停留在纸上。”

“还请您老多指教……”

常大夫“嗯”了一声,“那你说水蛭有什么功效。”

“风寒和风热有什么区别,又分别该怎么用药……”

叶定宜闻言,思忖片刻。

便认真回答起来,“水蛭属破血消症药物,具有逐瘀消症、抗凝疏通的功效,还有……”

一旁高凌见二人一答一听的,都满脸的严肃。

遂轻手轻脚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