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宜越哭喊就越痛苦,也越恨自己,“都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当初就不该走上歧路,也不该选择生下你的。”

“明明知道没人期待你的到来,你所谓的父亲不期待,甚至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期待。”

“就是因为深知没人期待你的到来,所以你才会、才会连睁眼看我一眼都不肯,便直接又回去了吗?”

“娘知道错了,娘没有不期待你,真的,后面我就越来越期待你,为了你,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求求你再回来好不好,娘求求你了啊……”

就算当初终于在王妈妈的苦口婆心下,决定不打孩子了。

叶宝宜对这孩子仍是没多少期待的。

毕竟有那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父亲,她这个当娘的又几无自保之力。

生下他来干嘛,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累吗?

所以她心理上,其实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状态。

还是忽然有一天,叶宝宜忽然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

而且是打那天起后,他时不时就会动一下,她难得开心时他会动,她生气难过时他也会动。

就像在告诉她,她还有他一般。

叶宝宜心理上才开始真正期待起了这个孩子,真正有了自己即将为人母、或者说已经为人母了的感触的。

于是她开始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就是希望能让孩子长得更好。

她也越发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会给孩子带来任何不利。

却不想,她已经这样小心谨慎,已经这样千防万防了,还是没能防住!

果然都是她咎由自取,都是她的报应,是她当初做错了事,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叶宝宜还在哀求着怀里的孩子,“娘求求你了,你回来好不好,娘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了……”

当真是声声含泪,字字泣血。

王妈妈泪如雨下间,实在再看不下去。

终于自她怀里,一把把孩子抢了过去,“小姐已经累了,先回**去睡一觉好不好?”

“等您睡醒,便一切都好了,又是新的一天了……翠翘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扶了小姐回**去?”

又哀求一旁的叶定宜,“翠翘一个人只怕不够,能不能请白兰冬青两位姑娘帮忙搭把手?”

“姨娘她确实受打击过度了,求夫人就再发发慈悲吧……”

叶定宜和白兰冬青在一旁看到这里。

要说一点恻隐之心都没动,肯定不可能。

叶宝宜的确可恨,落得如今的结果也是她当初自己选的,既是自己选的,当然好坏都只能自己承担。

可孩子确实可怜,就算不是全然无辜也确实可怜。

何况,主仆仨也是女人,这样的场景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叶宝宜,她们都会感同身受。

毕竟叶宝宜首先也是女人不是?

叶定宜于是冲白兰冬青点了一下头。

二人便上前帮翠翘扶起叶宝宜来。

叶宝宜却是挣扎个不停,“放开我……我不要去躺着,我要跟我的孩子在一起……”

“王妈妈你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啊……他明明还好好的,你要带他去哪里?”

“你把他还给我,我们母子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王妈妈见她都快疯了,心知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只得哀求的又看向叶定宜,“夫人不是会医术吗,能不能给我家姨娘一针。”

“或者用其他什么法子,让她先睡一觉?”

“再这样下去,我怕她身体真要吃不消了……求求夫人了……”

叶定宜沉吟片刻,正要示意冬青给叶宝宜一下。

孟少恒终于裹着一身清晨的风霜,回来了,“孩子怎么样了?大人呢,也还好吧?”

“咦,怎么夫人也在……这是怎么了,王妈妈,怎么让你家姨娘躺地下,你怎么伺候的!”

王妈妈大是悲愤,索性一把把孩子塞进了孟少恒怀里。

才冷笑道:“孩子怎么样了侯爷自己看呗。”

“至于我家姨娘怎么样了,侯爷也不是看不见。”

“就算看不见,也该猜得到才是。毕竟光天化日让人那样冲撞,傻子都看得出凶手打的主意便是让我家姨娘一尸两命。”

“侯爷不该不知道,也不该猜不到才是!”

孟少恒短时间内已是第二次让人硬塞死孩子在自己怀里。

而且……都是自己的孩子。

倒是不至于害怕,但心里确实一瞬间已是难受至极。

尤其这次的孩子还这么小,尤其他还再不可能有其他孩子了,而这个孩子,明明原本是能活的。

就连之前那一个,本来也是能活的……

孟少恒到底没忍住,环顾四周后,去榻上拿了襁褓给孩子包起来。

又小心翼翼给他放到了榻上。

方看向王妈妈,“先把你家姨娘扶**去吧,地上凉,伤身。”

“她看起来,也是真的……很不好。”

“等她好些了,我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叶宝宜猛地抬起了头来,双眼赤红,“侯爷打算给我一个什么交代?”

“又为什么非要等到我好些了再给,完全可以现在给,也必须现在给!”

“我的孩子他、他明明可以好好出生,好好长大的。”

“现在却只能躺在那里,只能……他还那么小,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侯爷若不现在给他一个交代,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孟少恒被问得沉默了片刻,方低声,“这事儿谁也不想的。”

“也可能只是一场误会,澈儿他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没准儿只是觉得推一下好玩儿。”

“也没准儿,是、是撞客着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呢?”

“我会把他狠狠打一顿,再把跟前儿服侍的人全部打一顿,再卖得远远的。往后也会严加管教他,让他改错自新的……”

叶宝宜不等他说完,已是气极反笑,“看来侯爷果然什么都知道,昨儿也果然是故意不回来的。”

“你又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事儿谁也不想的’?”

“贱人和小畜生不就很想,并且还付诸了行动。你不也很想,不然也不会这样纵容包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