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茵因此从昨儿到今儿,几次面对叶定宜时,都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以致这会儿想起来,终究还是后悔了,“别的不说,真该把贱人的真实身份,还有孟元澈也是她生的,告诉大嫂的。”

“至少也该暗示一下大嫂,提醒一下她呀……现在可要怎么办?”

“大嫂可不止梦里尽可能给了我们最好的一切,这次也都是有她变相的提醒和鼓励。”

“我才能鼓起勇气反抗,才敢终于踏出第一步,有了现在的。”

“将来她若平安无恙,不会被渣滓贱人们害了也就罢了。一旦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至死都难以心安的!”

孟少菱低声赞同,“的确,至少也该暗示一下大嫂的。”

“就算人多口杂不方便,不能明说,也得以防万一,也可以留些线索给她的。”

“现在也只能等我们先安顿下来后,再想办法了……”

顿了一下,“好在大姐姐你不是说,大嫂现在完全不一样,说不定心里早就有数了吗?”

“她现在根本不肯接手管家,无论黑心烂肝的怎么说都不接。”

“对母亲……对那个不配为人母的,也再不毕恭毕敬,而是据理力争。她对小白眼儿狼也跟以前大不一样。”

“我甚至觉着,她应该早就知道什么了,才会变相提醒和鼓励你逃离。她现在还有净尘师太做靠山,所以,我们也不用自己吓自己。”

孟少茵摇头,“话虽如此,到底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主要贱人太恶毒了,根本防不胜防。”

“黑心烂肝的还只听贱人的,连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如此狠心,对大嫂自然更不可能留情。”

“当然,大嫂那么聪明,也许真像你说的,早就知道什么了,那就最好了。”

想了想,“等我们到了江南,送几位镖师离开时,再看情况吧。”

“也许,届时可以托他们给大嫂带个信儿呢?”

“反正至多也就两三个月的事,大嫂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他们坑了。”

孟少菱点头,“短时间内是应该不至于。”

“毕竟黑心烂肝的还指着通过大嫂,让他搭上净尘师太这样的真大佛呢。”

“做他的春秋大梦,他还是先想一想,怎么收拾我们跑了的残局吧!”

孟少茵冷冷道:“我们这一跑,他连个兜底的都没了。”

“那龌龊的老东西岂肯善罢甘休,至少也要让他把银子都退了,没准儿还会赔偿损失。”

“就府里现在这情况,怕是能卖的都卖了也不够。毕竟我们还带走了一部分,这些日子又花了些,摆酒也是要银子的。”

“他就等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吧!”

孟少菱也没好气,“现在他落得任何下场都是应得的,不值当同情半分。”

“最好能让他,能让闵心柔那个贱人还有他们生的小野种都流落街头、贫病交加、不得善终!”

“还有、还有老的那一个,她……”

到底还是说不出诅咒郭氏的话。

于是换了说法,“只盼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许妈妈!”

“当初有多怨恨许妈妈,现在就有多感谢她。”

“可见当时是好事的不一定一直是好事,当时是坏事的也不一定一直是坏事。”

孟少茵“嗯”了一声,“是啊,如果没有当初许妈妈的背主盗窃,我们还不能这么快就看透他们的恶毒自私。”

“那就算暂时不会被他们卖掉,也迟早会被卖的。”

“届时我们还能不能像今日这般顺利的逃走,可就说不好了。这种事,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悔青肠子都迟了!”

孟少菱讽刺的低笑了一声,“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们这还是骨肉至亲呢,也还远没到大难临头的时候……呸,一个大男人,不想着怎么振兴家业。”

“反而只想走这些不入流的捷径,真是烂透了!”

“也不知道大嫂有朝一日能不能与他和离,省得真被他玷污了,真只能一辈子都毁他手里!”

孟少茵皱眉,“主要大嫂娘家从来靠不住,如今更是直接没了。”

“她心里可能多少有所顾虑,怕和离了,将来不知道怎么办,也无处可去吧?”

“还是等我们先去江南,安顿下来后再说吧。”

“只要我们去了后真能立女户,我们再慢慢的学着立起来,能真正自力更生,而不是坐吃山空。”

“便可以给大嫂去信,让她过去跟我们一起生活。她便有了底气,应该就不会再顾虑了。”

孟少菱忙点头,“这个可行。有了底气,大嫂肯定就不怕了。”

“那我们到了后,一定要把女户立起来,一定要尽快安顿下来!”

“就是……就怕我们两个弱女子,很多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

孟少茵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只要我们安了心去做,我不信做不成。”

“像这次出逃,我们之前可连想都不敢想,不也做成了?”

“立女户自然也是一样,跑一次不行,我们就跑十次,总有办成那一天。”

“李妈妈不是说镖局的人说这种事在江南很常见么?我们到时候还可以找牙人替我们想法子。”

顿了顿,又补充,“我们好歹还有银子,可以买房买地。”

“以后也可以做绣活儿卖,可以替人抄书写信,还可以……总之,只要我们认真学,走正道。”

“我们和大嫂的好日子都一定在后头!”

孟少菱让她说得越来越振奋。

重重点头,“大姐姐说得对,我们和大嫂的好日子都一定在后头!”

“那往后,我们也不要再姓孟了。就直接姓邵,姐姐叫邵茵,我叫邵菱,怎么样?”

孟少茵在嘴边默了几遍,应了,“好,就按妹妹说的来。”

“打此刻起,我们便是邵茵和邵菱,从此彻底脱胎换骨!”

姐妹俩又低声说了一会儿话。

下面几个镖师也休整好,商量好了。

于是女镖师重新上车,笑着说了一句:“两位姑娘不如睡会儿吧?放心,睡醒就更安全了。”

马车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划破黑暗又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