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恒果然动作极快。
接下来不过三日间,便把纳彩、问名、纳吉几项礼仪一气呵成,都给走完了。
随后再是纳征和请期,亦即送聘礼和确定迎亲的日子。
岑老爷不管对这门亲事是不是真的看重,至少面子上,他是做到了十二分体面的。
小定时便备了两对儿活蹦乱跳的大雁送来。
其他礼盒、茶叶、喜饼也全是八抬、十二抬、十六抬这样又大方又吉利的数字。
还给郭氏、叶定宜和孟少菱,都各备了十匹上等布料做见面礼。
给孟少茵的就更多了,光布料就二十匹,还有其他金玉首饰。
充分显示了何为“财大气粗”。
孟少茵的不情不愿便淡了几分,有几分真正的意动了。
毕竟,只要嫁过去,往后便必定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戴不完的漂亮衣裳漂亮首饰。
这对哪个女人来说,不是巨大的、致命的吸引力?
但她还是不甘心,还是觉得一树梨花压海棠,对于自己堂堂侯府千金来说,是巨大的侮辱。
于是向孟少恒提出,要亲自见一见岑老爷。
不然光孟少恒说得天花烂坠,她便多少仍抱了几分希望。
回头真见了人,却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要糟得多,岂不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倒不如先亲眼见一见人,好歹能有个缓冲的时间,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孟少恒当然也知道挑毛病才是真买家的道理。
他对岑老爷的外表,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虽然年纪是大了些,头发却仍乌黑,脸上也没有什么皱纹。
加上身量伟岸,再人靠衣装一下,是仍不能跟年轻小伙子比,但也绝不会差了。
于是一口就应了孟少茵,“行,那就明儿带你出去亲眼见一见人。”
“见过人之后,便知道我当大哥的,到底是不是在害你了!”
就算办喜事需要花银子,还要给孟少茵压箱银子。
五万两剩个八成,还是绝无问题的。
对于眼下的永宁侯府,这么大一笔银子,便是妥妥的雪中送炭。
不但能解眼下的困境,连往后的日子都能好过太多了。
可这世间还有人会嫌银子多不成?
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那孟少茵是心甘情愿嫁过去,还是不情不愿嫁过去,虽然都嫁过去了,区别却大了去了。
前者她会好好哄岑老爷,会想方设法讨他欢心,还会尽快生下儿子。
往后,岑家不就是永宁侯府变相的摇钱树,彼此想不互惠互利,都难了?
但后者的话,便只能是一锤子的买卖,再别想有以后。
孟少恒这个账还是会算的。
既然孟少茵已经意动想转了,他当然要再给她添一把火了。
所以第二日下午,孟少茵就在京城四大名苑之一的闲苑里,见到了岑老爷。
见他身形伟岸,红光满面,说话做事都自有一股年轻男子没有的沉稳大气。
孟少茵很快便红着脸,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去。
随后,还小声向岑老爷提了个要求,“近来天热,我想、想到时候,新房能设在城外的别院。”
“好歹能凉快一些,也能清净一些。不知可方便?”
“只是这样一来,便不好大宴宾客了。我自来喜静倒是无妨,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对……您造成什么影响?”
“若真有影响,便罢了吧……”
岑老爷何等精明老道之人。
当然一听便知道孟少茵仍嫌下嫁他一个商户,还是个年纪够当她爹的太委屈了。
所以巴不得宴请的宾客越少越好,巴不得知道的人也越少越好。
虽然多少有些不高兴,还是笑着应了,“这有什么不方便?”
“正好城外我也有别院,从服侍的人到其他,都是现成的。”
“只是这样一来,我还是觉得太委屈大小姐了。只能等回了淮扬后,再给大小姐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了。”
谁让孟少茵确实漂亮,让岑老爷一看就喜欢呢?
他本来是想的,孟少恒就长得相貌堂堂,英俊过人,他的亲妹妹,自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倒不想,孟少茵何止不差,竟比岑老爷想象的,还要漂亮几分。
又正值青春年华,加上浑身的名媛气度。
只是答应她这么个小小的请求,算得了什么;只是花了几万两银子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孟少茵脸和脖子就更红了,“不、不用再补办了,只要……往后待我好,一直待我好,就够了。”
岑老爷也更高兴了,“大小姐尽管放心,往后一定待你如珠似宝,绝不食言!”
两人的这次见面,可谓皆大欢喜。
婚期也趁机谈定了,就在最近的黄道吉日六月十六日。
送聘的日子也择日不如撞日,就定在了次日。
等回到侯府,孟少恒便开始继续为孟少茵操办起嫁妆来。
既然她心甘情愿了,那就再给她添两千的压箱银子吧,反正以后十倍、几十倍都能赚回来。
至于别的嫁妆,就把岑老爷明儿送来的聘礼改头换面一下,再多少添一点儿回过去便是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操办的。
孟少恒便作势忙了一通后,去了闵心柔院里陪她。
压根儿不知道孟少茵心里憋了多大的火,藏了多大的恨。
还对着任何人都不能表现出来,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的!
等叶定宜次日下午带人去给她试嫁衣时,她便再忍不住。
笑着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我有几句体己话儿要跟大嫂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不叫谁也不许进来!”
然后对着叶定宜,隐忍的哭起来,“大嫂,孟少恒真的欺人太甚!”
“我昨儿见过那个老东西了,说得好听叫伟岸,说得难听便是一堵会移动的墙。”
“足足这么高,但也几乎这么宽,怕至少也二百斤,这不得、不得活活压死我吗?”
“脸上还满是皱纹,一笑起来都能夹死蚊子了。头发胡子也都是染过的,当我看不出来么?”
越说越气,“弄得一身奇奇怪怪的味儿,我坐得老远都能闻见,坐老远都要吐了。”
“还自以为自己多有魅力,能迷倒所有大姑娘小媳妇儿,呸,我死也不会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