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定宜居高临下,见闵心柔看似满脸谦卑,实则眼里满是屈辱隐忍的跪着。

双手还高高举过头顶。

要说心里不痛快,自然是假的。

攻守早就易形,一切也早就不一样了。

但还是那句话,只是开始而已。

猫好不容易才捉到的老鼠,当然要先给它慢慢折磨够了,再一口吞掉了!

所以叶定宜没在敬茶上为难闵心柔,直接接过茶喝了一口。

又赏了她一对金镯子,等她磕了头,“多谢夫人。”

便示意左右搀了她起来,“好了,往后便是自家人了。”

“大家都要和睦相处,让侯爷在外面打拼时,没有后顾之忧才是。”

随即指了叶宝宜,“这是宝姨娘,比文姨娘你先一阵子进门的。”

“你们彼此见过吧,见过了就好去拜见太夫人了。”

叶宝宜当然也已把闵心柔打量好几个来回了。

见她生得其实还算不上多好,但浑身那过人的气质,那份独特的楚楚可怜的况味。

却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只怕都没法儿不喜欢的。

心里已经快要怄死了,——果然是个狐媚子外道的,难怪能把侯爷勾到手!

等再想到昨夜孟少恒对闵心柔的不一样,上次她进门,侯爷可没到院门迎过她。

别说迎她了,还好不容易把他等到,却连一句好听点的话都没有。

直接骂了她一顿,便拂袖而去了。

轮到这狐媚子,却不但亲迎了她,还在她房里陪了她整整一夜。

对了,狐媚子都怀孕了,肚子都大得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竟然还一进门就霸着侯爷不放,真是不要脸至极!

叶宝宜这般一想,更是气得要死过去。

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忍住了。

挤出了一个笑来,“见过文妹妹。我到底比你早进门几天,就托大叫你一声妹妹了啊。”

“往后,大家就是姐妹了,可要多走动多亲香才是。”

“侯爷和夫人见了,也只有高兴的。”

要论相貌,叶宝宜虽然比叶定宜略逊,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了。

闵心柔虽然早就猜到她也不会难看。

还是忍不住为她的美貌先惊讶,后生气了。

难怪侯爷那天晚上会失控,再是被算计了呢,也没有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的道理不是?

当然是不吃白不吃了,男人的劣根性以为谁不知道!

没想到,这小贱人竟还在她面前拿起‘姐姐’的架子来。

她算哪门子的姐姐了,是年纪比她大,还是名分比她尊呢?

她忍叶定宜也就算了,谁让叶定宜的确是正室夫人,现在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且说到底,叶定宜现在也只是替她占着位子而已。

可她小叶氏算个什么东西?

也就是她运气好,早进门了几日,成了永宁侯府的人。

否则,寿山伯府抄家流放时,她一样不能幸免,一样是罪臣之女好吗!

闵心柔也硬生生,才挤出了笑来,“宝姨娘是吗?”

“你虽比我早进门,却一看年纪就比我小。再者,你是怎么进门的,不但我有所耳闻。”

“只怕满京城,就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吧?”

“所以,请恕我叫不出你这声‘姐姐’了。当然,你也不用叫我姐姐,大家就直接叫文姨娘、宝姨娘也就是了。”

说完,又有些委屈的看了孟少恒一眼。

孟少恒便斥责起叶宝宜来,“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都给我收了,不然就去庙里住一段时间,修身养性一下吧!”

斥得叶宝宜是又气又委屈。

又见叶定宜只是在一旁闲闲的吃茶,根本半点没有趁早打压闵心柔的意思。

只得悻悻的闭了嘴。

叶定宜这才笑着看向孟少恒,“时辰不早了,该去拜见太夫人了。”

“侯爷可要去给太夫人问安,不如一起去?”

孟少恒当然要一起去了,他不在,没人弹压母亲,两个妹妹尤其菱儿又最是个口无遮拦的。

说错说漏了什么,可后悔都迟了!

遂点头,“嗯,一起去吧。”

一夫一妻两妾再加上丫头婆子们,便浩浩****去了嘉禧居。

就见不但郭氏和孟少茵孟少菱已经在厅里等着,连已经好长时间都不肯出房门的孟元澈也在。

闵心柔心心念念的就是儿子,既然孟元澈也在。

她当然第一眼就看见了他,并且眼睛落在他身上,就再也移不走了。

见他因是坐着的,倒是看不出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脸上的伤痕却横七竖八的,一道比一道清晰,最长的一道还从下巴到额头,几乎贯穿了整张脸。

虽万幸没伤到眼睛,却也扯得整张脸都变了形,说不出的怪异丑陋。

可明明去年她把他交给恒哥带回府里时,他还好好儿的,又漂亮又懂事又乖巧。

见她哭个不住,小小的人儿还反过来安慰她,他不会忘了娘,会一直想着她,他们一家也迟早会团聚的。

结果才多久呢,就把她好好的儿子弄成了这样!

闵心柔几乎要站不稳了,眼泪也几乎要夺眶而出。

以为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的澈儿情况不会太好了。

但没关系,他还小,慢慢给他治,给他寻各种除疤祛痕的灵药。

等他再大些,长开了,说不定不细看,就看不出异样了呢?

恒哥说的也对,男子汉大丈夫本来就不靠脸活,只要他有学识有本事,一样是坦途一片。

万万没想到,他的伤竟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他整张脸都被毁了,这辈子都被毁了啊!

闵心柔越想越气,越想越心疼。

又见孟元澈也一动不动盯着她,眼里同样很快浸满了泪水。

却还得强忍着,还不敢上前扑进她怀里,激动欣喜委屈的叫她“娘”。

再也忍不住,朝孟元澈走了去。

她眼下只想把她儿子抱进怀里,旁的都顾不着管不了了!

孟少恒却一把拉住了她,“文姨娘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要拜见太夫人,给太夫人磕头吗?现在太夫人就在你面前了,跪下磕头拜见吧!”

声音严厉,眼神更严厉。

示意闵心柔可千万别冲动,不然毁了可就不只是她自己,不只是孟元澈。

还可能是整个永宁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