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恒没想到叶定宜这么容易,就同意了闵心柔进门。

不由一愣。

随即方回神,“夫人不用这样委曲求全的,真的!”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高兴,以为我舍不得她,所以宁愿委屈自己。”

“可我并没有、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她,真的就是喝多了。”

“我刚才说会远远的送走她也绝不是糊弄你,我真是这么想的。”

“所以夫人什么都别管了,我会尽快处理好所有的,你就当压根儿没有过这回事即可!”

开什么玩笑,才添了个叶宝宜。

再把柔儿弄进府,他是嫌自己的内宅不够乱,还是自己的名声太好听呢?

而且柔儿是罪臣之女,当年乃偷跑回京的事也绝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她可跟叶定宜叶宝宜不一样,罪不及出嫁女。

她的身份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他也一定要通过叶定宜,跟净尘师太搭上关系,——随便哪个所谓同僚都能让他替班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叶定宜苦笑,“人都求到我面前,都弄出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了。”

“侯爷要我怎么当压根儿没这回事?我就是想自欺欺人,也欺不下去啊。”

“何况再怎么着,都是侯爷的第一个亲生孩子。我不想侯爷将来怨我,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想。”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不至于迁怒一个完全无辜的孩子……”

说着又是一声苦笑,“我本来也没这么大度,这么想得开。”

“可白兰她们都这样劝我,那位小姐主仆也劝我,说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乃至第一个女人都会不一样。”

“之前我以为叶宝宜是第一个,没想到……将来,侯爷也少不得还会纳其他新人。”

“那我何必非要做这个恶人呢,不是反倒让侯爷得一辈子记住她了?”

“我还是刚才的话,只要侯爷不是有意欺骗我,心里也有我,我就知足了。”

孟少恒忙道:“但我真没想过接她进府。”

“将来,也不会再有其他新人,我保证!”

“至于孩子,且不说我们已经有澈儿。就算没有,将来我们也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儿女都有。”

“我又可能会一直记住一个意外,一个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世间的孩子?我明天就让人安排送她走,能送多远送多远!”

且至少在他羽翼未丰之前,都不会再接她回来。

也省得她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道哪日又会给他捅出什么篓子来!

叶定宜就沉默了。

片刻方重新开口,“侯爷以为,你这样说我会高兴,会感动?”

“你知道我今儿出门,是去了哪里吗?”

“我打听着,去了四条胡同。而且听街坊四邻说、说……那位姑娘叫白夫人,已经在那里住不短的时间了。”

“她的夫君白爷对她十分疼爱,只要一忙完,就会立刻回家去……”

“侯爷是打算给她送到哪里去,五条胡同、六条胡同……继续金屋藏娇吗……”

话没说完,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同样的事,我真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我也宁愿把她接回来,放眼皮底下。总好过以后但凡侯爷不在家不该当值,我都会胡思乱想。”

“信任一旦坍塌,想再重建,真的很难……”

这回轮到孟少恒沉默了。

也是,以叶定宜的能干,哪有只听一面之词,不亲自去求证的?

那她知道澈儿也是柔儿生的吗?街坊四邻可都知道柔儿还有个大儿子的……

应该不知道吧,不然她的反应不至于才这样。

说什么也要闹得天翻地覆,甚至鱼死网破的!

孟少恒忙解释,“不是的夫人,那些周围的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的话自然也不可信。”

“我也真没想过再继续,一定会送走的……”

叶定宜打断他,“侯爷是怕接了她回来,要让她屈居我之下,太委屈她了吗?”

“也是,她是侯爷疼爱的,是侯爷的第一个女人,又怀着侯爷的第一个亲生孩子。”

“我拿什么跟她比,凭什么压在她头上?”

“既然侯爷这般心痛她,那便与我和离了,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做正室夫人吧。”

“我一定不会乱说一个字,也不会坏侯爷和她好事的!”

孟少恒头疼,“不是夫人想的这样,我也没想过要跟夫人和离。”

“再说她、她出身低微,乃商户之女,还家道中落了,实在不配进我们永宁侯府的门。”

叶定宜反问,“怎么不配了?只要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哪里不配了?”

“侯爷收人家、宠爱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不配?”

“再说只是做妾而已,又不是做正室夫人,出身好坏有什么区别,往后的一切荣辱不都系于侯爷身上了吗?”

“况她的出身侯爷不说,谁能知道?还不是侯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她是谁她就是谁。”

孟少恒头更痛了,“但真的不能接她入府,她、她……”

“夫人若实在还信不过我,那送她走时,夫人也派一个陪房。”

“跟去亲眼看着她被送了多远,以后又还有没有机会回京,总行了吧?”

叶定宜却仍是摇头,“与其让她人被送远了,侯爷心里却要记她一辈子。”

“我宁愿接她回府,宁愿与她……分享侯爷。”

“这样侯爷好歹会因为对我有愧,心里多少有点我的位置。将来也不至于,因为侯爷有所偏爱,造成……孩子们之间失和。”

“一开始就把嫡庶名分定了,先说断后不乱,往后便不至于乱套了。求侯爷就答应了我吧!”

孟少恒这下彻底不怀疑叶定宜的居心了。

比起欺不欺骗、心里有她没她的,当然还是将来她儿子能不能立世子、承侯爵来得更重要。

可不得一开始就把嫡庶名分定死了,以免将来她和她的儿子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吗?

何况她刚才说的其他顾虑,之于她也是实打实的。

连她的丫头都能想到,她怎么可能想不到?

她只怕从昨儿起,就一直在深思熟虑了……

她刚才的话也有道理,算是跟柔儿想到了一块儿去。

只要他和知情的人都不说,谁能知道柔儿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