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箭在弦上
贺衷寒以前也是搞情报的。而且能在老蒋手下混得风生水起，一度成为黄埔学生的领袖，这也不是一般的聪明人能做到的。要知道，贺衷寒最风光的时候，连胡宗南、陈诚等人都要让着他，至于戴笠……那时候有几个知道这姓戴的是什么人的？
所以，何应钦一发话，贺衷寒就知道这位“何婆婆”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虽然远离中枢好几年，可贺衷寒依旧有渠道可以了解到国民政府的高层信息。秦卫，那可是现在老蒋最信重的人，单以个人影响力而论，这个小年青可能比何应钦等人还高。只是这人也很聪明，虽然地位高，却从不要权；别人不来惹他，他也绝不主动招惹别人；整天摆出一副全心全意为老蒋考虑的架势，而最重要的，此人不拉关系，也从不主动培植自己的势力。就连坊间传说号称“秦卫嫡系”的新1军，在许多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个笑话……谁的嫡系部队尽是别人的人？军长孙立人不说，底下三个师长，就有两个是老蒋的人，而且还是心腹。
所以，秦卫就是个“空筒子”。完全倚靠着老蒋的权威才能有了今天的风光。但同样的，秦卫有本事，也正是因为这些本事，老蒋才会对其信重有加。
而在贺衷寒看来，秦卫比他自己可聪明的多了。
紧抱老蒋的大腿，不贪权，不求势，据说还在跟太子爷打交道，而且这打交道的手段还极为高明。并不直接去跟太子爷结交，而是不停的为其“进步”添砖加瓦。如今，太子爷已经是云南省民政厅的厅长。在云南颇做了一些事业。加之之前在廉政公署署长任上积下的人望，如今太子爷的名头在云南比老蒋都强。而据闻，老蒋对此也是极为高兴，虽然依旧不肯给太子爷多少好脸，可私下里却极为高兴……
当然。这都跟贺衷寒没有多少关系。至少目前看来如此。可贺衷寒却知道，何应钦给自己的这个任务，其实就是在回复他之前的“请求”，意思也表达的非常明白：想让老蒋改变之前的决定，放他一马，那就去找秦卫吧……目前。也只有秦卫才有可能会帮他这一把，而如果秦卫真的愿意帮他说上几句好话，老蒋也不好不卖这个面子。
可这中间又为什么要拉上史迪威这个洋鬼子呢？
贺衷寒对此非常不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想方设法的把史迪威忽悠去桂林。这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题。不过，在他和史迪威到达桂林的时候却出了一点儿问题。因为秦卫正在休假，跑到漓江边儿上钓鱼去了……
……
“休假？这个时候，一个战区司令长官。居然还在休假？”
史迪威听完来接待自己的吴石的回答之后，脸上顿时就堆起了数不清的难以置信，以及愤怒……自己为了东南亚的战局，从昆明到重庆，又从重庆到桂林，可现在正主儿却悠哉悠哉地去钓鱼去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史迪威将军，广东会战即将结束。随着日军从广东西部大规模的撤离，我们已经在事实上取得了整个会战的胜利，收复了广东大部分领土。秦副司令长官为了这一次的会战，费了不少的力气，所以在战局抵定之后，就休息去了。我想这不算什么问题吧？”吴石对史迪威的态度有些不满，不过还是做出了解释。
“可我要找他！”史迪威叫道，“我找他有事，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吴将军。我希望您立即把秦将军找来，我要见他！”
“……”吴石没有说话，就只是怔怔地看着史迪威，表情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
“吴将军！？”史迪威被瞧得不太舒服。皱着眉又叫了一声。
“那个……史迪威将军，想要见秦长官，你最好是自己去找。”吴石面色不虞，“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人生地不熟，我可以派人带你去。可是让秦长官来见你……这不行。”
“为什么？”史迪威不满地问道。
“因为你只是个中将，而秦长官是我们中华民国一级上将，根据世界通行的军衔对等原则，秦长官的军衔相当于贵国的四星上将……所以，你是没有资格让秦长官来见你的！”吴石正色道，“而且我也相信，贵国军人之中，也没有人有这个资格让秦长官主动去见他！”
“……”
“这个时候就发动对缅甸的进攻，是不是为时过早？”
菲律宾马尼拉。
坂垣征四郎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计划书，好半天才忍住揍人的冲动……他已经接到了自己好友石原莞尔被东条英机气得住进医院的消息。乍一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他差点儿就想着直接飞回东京一刀劈了那个上等兵。因为他知道，这根本就是东条英机的报复，报复石原莞尔这些年来的不敬。没错，石原莞尔当初确实做得不对，东条英机并没有主动招惹过他，可就因为看不惯，就因为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有本事却没有受到应有的重用，东条英机没多大本事却能平步青云，所以石原莞尔在言语中对东条英机极尽讽刺……可现在是战时啊。明知道石原莞尔是日本目前最缺少的战略性人才，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河拆桥，这算什么？
可惜身在南洋，坂垣征四郎虽然有心，却还是不得不暂时放下对好友的关心，专注于目前的战事，同时无奈地接受了东京的最新指示。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东京，有东条英机过河拆桥气坏了石原莞尔，在马尼拉，也有寺内寿一这个翻身的咸鱼来找他的麻烦：
“按照我们大本营之前商定的计划。应该先等马来亚战役结束，再攻占了新加坡和以及印尼全境之后才向缅甸发起进攻……”
“英国人正试图从印度征募更多的兵力。”寺内寿一此时早就没有了先前小心谨慎的样子，身为南方军总司令，大日本帝国伯爵，带领部队不停地创造一个又一个胜利的大将。此时的他可谓意气风发：“而且我还得到了帝国情报部门的消息，美国人也正试图把中国人拖进缅甸。他们派来的那个所谓的泛西太平洋战区的参谋长约瑟夫.史迪威也已经到了重庆，正在对蒋介石进行游说……坂垣君，你应该明白，中国人是非常狡猾的。虽然我们也有相应的手段，可我们的对手在这一次会采用什么样的手段依旧是未知。所以。我们只能尽早地进入缅甸，因为只有那样，我们取胜的机率才会越大。”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狮子搏兔，必尽全力’！”坂垣征四郎冷笑地看着寺内寿一，“既然知道中国人的手段。寺内君，我们就更应该谨慎才是。只有把南方军的主力全部集中起来，才能在更大的机率上确保我们的胜利。”
“中国人有数不尽的人力资源。”寺内寿一道，“美国人既然要他们出战，就肯定会提供足够的装备和物资。如果我们不能在第一时间拿下缅甸，堵住中国人最后一条对外的交通线，我们到时所面对的就将不仅仅是数不清的敌人。而是装备了美式武器的数不清的敌人。山西一战，中国军队凭着从苏联人手里获得的装备，让筱冢义男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是前车之鉴。”
“说到底，你就是觉得现在的形势非常有利，所以就想迫不及待的发动对缅甸的进攻。最好还能打败有可有来犯的中国人，进而攻克云南……是吗？”坂垣征四郎叫道。
“坂垣君，这只是一种非常正常的想法。”寺内寿一的神情很认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想说我好不容易打了几场胜仗，又开始狂妄起来了。可现在的情形确实对我们极其有利。它甚至让我想起了当初在华北时的情形。那个时候的中国人一如现在的英国……当初，你能用半个师团横扫三十几个师的敌人，那么，我们今天的兵力还要比英国人更强，战斗力也远胜他们。为什么不进攻？难道，赫赫有名的‘坂垣之胆’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征战之后，变小了吗？”
“你不用对我进行激将。”坂垣征四郎冷哼，“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这样冒进的！看似所向披靡，实际却是给自己增加了更多的负担，对整个战局有害无益。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再做第二次，我们就只能被称为蠢材！”
“蠢材就蠢材好了。只要能为帝国不停地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就是蠢材又怎么样？”寺内寿一道：“而且‘缅甸方面军’也已经开始组建，大本营已经同意任命河边正三为总司令，下辖第十五军、第二十一军、第二十八军、第三十三军，以及第2、第49两个师团，还有第5飞行师团和新组建的近卫飞行大队……坂垣君，我们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
“箭在弦上了吗？”坂垣征四郎的神情落寞了许多。他知道，寺内寿一是不会改变主意了，而且恐怕也不敢改变主意。因为这既有大本营方面的意志，也肯定有下面那些师团长甚至普通士兵的意志，寺内寿一的本事还压不下这么多人。而且，四个军零两个师团，这样是超过了南方军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强大力量，也显示出了大本营和寺内寿一对缅甸一战的重视。要知道，在中国战场上，他们只凭在武汉的第11军，就直接压制了中国的多个战区，近百万大军。对上缅甸，乃至其后的中国人，应该是胜券在握才对。可是，多年来对石原莞尔能力的认知，又让他心中惴惴不安……中国人，应该有力量对抗这样强大的攻击吧，又或者没有？有？没有？……